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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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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下) 戰爭是政治的一種工具 直到目前為止,我們一直是在戰爭的性質與個人和社會團體的利益相對立的情況下進行探討的,我們有時從這一方面,有時從另一方面進行探討,以免忽視這兩個對立著的因素的任何一個,這種對立的根源存在於人的本身,因此,通過哲學的思考是不能解決的。現在,我們想尋找這些矛盾著的因素在實際生活中由於部分地相互抵銷而結成的統一體。如果不是有必要明確地指出這些矛盾和分別考察各個不同的因素,我們本來在一開始就可以談這種統一體。 這種統一體是這樣一個概念:戰爭只不過是政治交往的一部分,而決不是什麼獨立的東西。 當然,人們都知道,戰爭僅僅是由政府與政府、人民與人民之間的政治交往引起的。但是,人們通常作這樣的想像:似乎戰爭一爆發,政治交往即告中斷,就出現一種只受本身規律支配的完全不同的狀態。 與此相反,我們卻認為,戰爭無非是政治交往用另一種手段的繼續。我們所以說用另一種手段,就是為了要同時指出,這種政治交往並不因戰爭而中斷,也不因戰爭而變成某種完全不同的東西,無論使用怎麼樣的手段,政治交往實質上總是繼續存在的;而且,戰爭事件所遵循並受其約束的主要路線,只能是貫穿整個戰爭直到媾和為止的政治交往的輪廓。難道還可以作其他的設想嗎?難道隨著外交文書的中斷,人民之間和政府之間的政治關係也就中斷了嗎? 難道戰爭不正是表達它們的思想的另一種文字和語言嗎Y當然,戰爭有它自己的語法,但是它並沒有自己的邏輯。 因此,決不能使戰爭離開政治交往。如果離開政治交往來考察戰爭,那麼,就會割斷構成關係的一切線索,而且會得到一種毫無意義和毫無目的的東西。 甚至當戰爭是徹底的戰爭,完全是敵對感情這個要素的不受限制的發洩時,也必須這樣看問題,因為所有那些作為戰爭的基礎的和決定戰爭的主要方向的因素,如我們在第一篇第一章中所列舉的:自己的力量、敵人的力量、雙方的同盟者、雙方的人民和政府的特點等,不是都帶有政治的性質嗎?它們不是都同整個政治交往緊密結合而不可分的嗎?同時,現實戰爭並不象戰爭的概念所規定的那樣是一種趨向極端的努力,而是一種本身有矛盾的不徹底的東西;這樣的戰爭是不可能服從其本身的規律的,必須把它看作是另一個整體的一部分,而這個整體就是政治;如果我們再考慮到這些,那麼就更必須象上面那樣看問題了。 政治在使用戰爭時,總是不管那些產生於戰爭性質的嚴密的結論的,它很少考慮最終的可能性,而只以最直接的概然性作為依據。如果整個行動因而出現了大量的不確實性,以致變成一種賭博,那麼,每個政府的政治就都想在這場賭博中,用機智和銳敏的眼力勝過敵人。 這這樣一來,政治就把戰爭這個摧毀一切的要素變成一種單純的工具,把要用雙手和全身氣力才能舉起作致命一擊的可怕的戰刀,變成一把輕便的劍,有時甚至變成比賽用的劍,政治用這把劍可以交替地進行衝刺、虛刺和防刺。 這樣一來,戰爭使秉性膽怯的人所陷入的矛盾就自行解決了,如果這可以算作是一種解決的話。 既然戰爭從屬政治,那麼,戰爭就會帶有政治所具有的特性。政治越是宏偉而有力,戰爭也就越宏偉而有力,甚至可能達到其絕對形態的高度。 因此,當我們這樣看待戰爭時,不但沒有必要忽視這種具有絕對形態的戰爭,而且相反地還應該經常不斷地考慮到它。 只有根據這樣的看法,戰爭才又成為一個統一體,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把所有的戰爭看作是同一類的事物,而且只有這樣,在判斷時才能有一個正確而恰當的立足點和觀點,而這種立足點和觀點是我們制訂和評價大的計劃時所應當依據的。 當然,政治因素並不能深入地滲透到戰爭的各個細節部分,配置騎哨和派遣巡邏哨,是不需要以政治上的考慮作依據的。但是,政治因素對制訂整個戰爭計劃和戰局計劃,甚至往往對制訂會戰計劃,卻是有決定性影響的。 因此,我們也沒有在一開始就急於提出這個觀點。在研究個別問題時,這個觀點不但對我們用處不大,反而會在一定程度上分散我們的注意力;但是在制訂戰爭計劃和戰局計劃時,它卻是不可缺少的。 一般地說,在生活中最重要的莫過於準確地找出理解和判斷事物所必須依據的觀點並堅持這一觀點,因為只有從一個觀點出發,我們對大量的現象才能有統一的理解,而且也只有觀點的統一,我們才不致陷入矛盾。 因此,既然制訂戰爭計劃時不能有兩個或更多的觀察事物的觀點,例如忽而根據軍人的觀點,忽而根據行政長官的觀點,忽而根據政治家的觀點等等,那麼,我們就要問:其他一切都必須服從的是否必然是政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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