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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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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法國大革命爆發時,情況就是這樣。奧地利和普魯士試圖運用它們的外交式的軍事藝術進行戰爭。不久,這種軍事藝術就顯得不夠用了。當時人們按照習慣的方式觀察事物,把希望寄託在為數不大的軍隊上,但是,在1793年出現了一種人們沒有預料到的情況。戰爭突然又成為人民的事情,而且成為全都以國民自居的三千萬人的事情。在這裡我們不能研究產生這種偉大現象的詳細情況,只能探討在這裡具有決定意義的結論。由於人民參加了戰爭,於是,不是政府和軍隊,而是全體人民以其固有的力量來決定問題了。這時,所能使用的手段和所能作出的努力已經沒有一定的界限了,用來進行戰爭的力量再也遇不到任何阻力了,因此,對敵人來說危險也是最大的。 如果說,整個革命戰爭在上述情況下還沒有使人充分地感覺到它的威力,還沒有使人完全認識它,就已經過去了,如果說革命的將領們沒有毫不停頓地向最後的目標前進,沒有摧毀歐洲的專制王朝,如果說德意志的軍隊間或能夠進行勝利的抵抗和阻擋對方勝利的洪流,那麼,這些情況實際上也只是法國人進行鬥爭的藝術不完善所造成的。這種不完善最初表現在普通的士兵身上,以後表現在將軍們身上,最後,在督政府時期表現在政府自己身上。 當這一切在拿破崙手中都趨於完善以後,這支依靠全體人民的力量的軍隊就信心百倍地踏遍歐洲,粉碎了一切抵抗,在任何舊式的軍隊前面從沒有產生過猶豫。反抗的力量還是及時地蘇醒了。在西班牙,戰爭自然而然地變成了人民的事情。在奧地利,1809年政府首先做出了異乎尋常的努力,組織了預備隊和後備軍,結果接近了預定的目標,做出的事情比這個國家以前認為可能做到的事情還要多。在俄國,1812年仿效了西班牙和奧地利的先例,這個國家幅員遼闊的條件使較遲的準備也能產生效果,而且還擴大了這種效果,取得了輝煌的成果。在德意志,普魯士首先奮起行動,把戰爭變成了人民的事情,在人口減少了一半和根本沒有金錢和貸款的情況下使兵力比1806年增加了一倍。德意志的其餘各邦也都先後仿效了普魯土的先例。 奧地利所做的努力雖然比1809年小,但是也出動了無比巨大的兵力。這樣一來,如果把參加戰爭的和損失了的人員都計算在內,德意志和俄國在1813年和1814年兩次戰局中對法國作戰大約使用了一百萬人。 在這種情況下,作戰的威力也比以前提高了,雖然還沒有完全達到法軍的水平(在某些方面,畏縮情緒還占主要地位),但是總的說來,戰局已經不是按照舊的方式,而是按照新的方式進行了。八個月後,戰場已經從奧德河轉移到塞納河,驕傲的巴黎不得不第一次低下頭來,可怕的拿破崙被捆縛著倒在地上。 自從拿破崙出現以後,戰爭首先在作戰的一方,爾後又在另一方變成全體人民的事情,於是戰爭獲得了完全不同的性質,或者更正確地說,戰爭已十分接近其真正的性質,接近其絕對完善的形態。戰爭中使用的手段已經沒有明顯的限制,這種限制已經消失在政府及其臣民的幹勁和熱情之中。由於手段增多,可能取得的成果的範圍擴大,由於人們的激情極為強烈,作戰的威力異乎尋常地提高了,打垮敵人就成為軍事行動的目標了。只有當敵人軟弱無力地倒在地上時,人們才認為可以停止行動,可以根據目的進行談判了。 於是戰爭要素從一切因襲守舊的桎梏中解脫出來,爆發出全部自然的力量。這是因為各國人民參加了這項重大的國家事務。而人民所以參加,一方面是由於法國革命在各國內部產生了影響,另一方面是由於各國人民遭到了法國人的威脅。 那麼,上述情況是否將永遠存在呢?將來歐洲的一切戰爭是否將都是傾全國力量進行的,因而只是為了各國人民切身的重大利益才進行的呢?或者,政府是否又會逐漸脫離人民呢?這是很難斷定的,而且我們也不想武斷地作出結論。不過,對我們下面這樣的說法人們是會同意的,那就是:只有當人們對某種可能性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才存在上述那些限制,這些限制一旦被打破,就不容易再恢復起來;至少,每當發生重大的利害關係時,雙方的敵對情緒就得用今天這樣的方式來解決。 我們對歷史的考察就到此為止。我們進行這種考察,並不是想匆忙地為每個時代規定一些作戰原則,而僅僅是想指出,各個時代有各個時代的戰爭,各有其特有的限制條件和範圍。因此,儘管到處和時常有人企圖根據哲學原理制定戰爭理論,每個時代仍然保留有自己的戰爭理論。由此可見,在判斷各個時代發生的事件時,必須考慮各個時代的特點,只有那些不在瑣碎的細節上糾纏,而是去洞察大事件,深入瞭解每個時代的特點的人,才能對當時的統帥有正確的瞭解和評價。 但是,受國家和軍隊的特殊條件限制的那些作戰方法,必然還帶有某種比較具有普遍性的東西,甚至帶有某種完全具有普遍性的東西,這些東西是理論首先應該研究的。 最近,戰爭已經獲得了絕對的形態,戰爭含有普遍適用的和必要的東西是最多的。然而,正象戰爭一旦突破了限制就不可能重新被緊緊束縛住一樣,將來的戰爭恐怕也不會全都具有這種規模巨大的特性。因此,如果理論只研究這種絕對戰爭,那麼,它就會把戰爭性質由於外來影響而發生變化的情況排斥在外,或者把這些情況當作錯誤而加以責難。這不可能是理論的目的,因為理論應該是研究現實情況中的戰爭的學說,而不是研究想像中的戰爭的學說。 因此,理論在考察、區別和整理各種事物的時候,永遠要考慮產生戰爭的情況的多樣性,因此,它在確定戰爭的大致輪廓時,應該考慮時代和當時情況的要求。 綜上所述我們必須指出,進行戰爭的人提出的目標和擁有的手段,是根據他所處的具體情況確定的,同時又具有時代和一般情況的特性,最後,它們還要服從於從戰爭的性質中必然得出的一般的結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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