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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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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這種本能的要求在複雜的情況下多麼經常地受到阻礙,因而不能順利地實現,以及在遇到困難時又往往必須服從其他更重要的考慮等等,要談起來就會離題太遠,在這裡,我們只想指出這種本能的要求是戰鬥中的一個普遍的自然法則就夠了。 這種本能的要求到處都發生作用,到處都使人感到它的壓力,因而成為幾乎所有的戰術機動和戰略機動必須圍繞的中心。 如果我們現在再研究一下勝利的總的概念,那就可以發現它包括三個要素: (1)敵人的物質力量的損失大於我方; (2)敵人的精神力量的損失大於我方; (3)敵人放棄自己的意圖,公開承認以上兩點。 雙方關於人員傷亡的報道從來不會是準確的,也很少是真實的,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故意假報的,甚至公佈的戰利品的數目也很少是完全可靠的。因此,如果報道的戰利品的數目不很大,那麼是否真獲得了勝利還是值得懷疑的。 至於精神力量的損失,除了把戰利品作尺度以外,就根本沒有適當的尺度可以衡量了。因此,在許多情況下,只有一方放棄戰鬥可以作為另一方獲得勝利的唯一確鑿的證明。所以垂下軍旗就等於承認自己是錯誤的,就等於承認敵人在這次戰鬥中是正確的和強於我們的。失敗一方的這種屈服和恥辱同失去均勢引起的其餘一切精神後果是有區別的,它是構成對方勝利的一個重要部分,因為對公眾輿論以及對交戰國和所有盟國的人民和政府產生影響的,恰好是這一部分。 但是,退出戰場並不等於放棄意圖,甚至經過一場頑強而持久的戰鬥以後退出戰場也是如此。如果一個前哨經過一番頑強的抵抗後退卻了,恐怕誰也不能說它放棄了自己的意圖。甚至在以消滅敵人軍隊為目的的戰鬥中,也往往不能總認為退出戰場就意味著放棄意圖。例如,事先計劃好的退卻,就是一邊退卻一邊還在消滅敵人的。這都是我們在研究戰鬥的特殊目的時將要談的問題。在這裡我們只是想提醒,在大多數情況下,放棄意圖和退出戰場是難以區別的,退出戰場在軍內和軍外引起的印象是不容忽視的。 對於一些沒有聲譽的統帥和軍隊來說,即使根據實際情況需要退卻,也常常會感到特別為難。因為在一系列戰鬥中連續退卻,儘管事實上並非失敗,給人們造成的印象卻是節節敗退,這種印象能帶來非常不利的影響。在這種情況下,退卻者不可能處處表白自己的特殊意圖,藉以避免這種精神影響,因為要想避免這種影響,勢必公開他的全部計劃,顯而易見,這是完全違背他的根本利益的。 為了使大家注意這種勝利概念的特別的重要意義,我們只要回憶一下索爾會戰就夠了。在這次會戰中,戰利品並不多,只有幾千名俘虜和二十門火炮。當時腓特烈大帝考慮到整個局勢,本來已經決定向西里西亞退卻,但仍然在戰場上停留了五天,並且以此宣告勝利。正如他自己說的,他確信利用這種勝利的精神效果,能比較容易地締結和約。儘管他在勞西次的卡托利希—亨內斯多夫戰鬥和克塞耳斯多夫會戰中又贏得幾次勝利後才締結了和約,但我們仍然不能說索爾會戰是沒有精神效果的。 如果勝利震撼了敵人的精神,那麼奪得的戰利就會達到驚人的程度。對對方來說,失利的戰鬥便成為不平常的大敗。在這種情況下,失敗者在精神上往往會瓦解,往往會完全喪失抵抗能力,以致全部行動只能是退卻,只能是逃跑。 耶納會戰和滑鐵盧會戰就是這樣的大敗,而博羅迪諾會戰卻不是。 大敗和一般的失敗的區別只是失敗的程度不同,只有書呆子才去尋找為它們劃分界限的標誌。但是,明確概念是弄清理論觀念的中心環節,是十分重要的。至於我們用同一個詞來表達在敵人大敗的情況下取得的勝利和在敵人一般失敗的情況下取得的勝利,這是術語上的缺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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