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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


  「只有老闆們需要這樣幹,亨利。其餘的人,包括科學與機械的天才如林白,以及象我這樣的旋轉木馬在內,只需要服從。顯然在德國就是這樣。」

  「我要告訴你,柯比,」帕格說,一邊用手轉著酒杯,感到意義深刻,「這樣的領導者不希罕。拿破崙就是一個。他也有一條宣傳戰線,他還沒有開槍,就削弱了敵人。是啊,他是把自由、平等、博愛帶給全體歐洲人的。好了,這下他把歐洲大陸弄得滿目瘡痍,血流成河,一連過了十多年,人們才看透了他,把他抓住,放逐到一個岩島上。」

  「你認為希特勒也會這樣?」

  「我希望這樣。」

  「這裡面有個區別。拿破崙沒有機器。假使他有飛機、電話、坦克、卡車、機關槍——所有的工業產品——說不定他也會使歐洲長時期處於專制暴政之下呢,你信不?」

  「那可不敢說。我把拿破崙看得很低。你要知道,拿破崙

  把大約一百萬平方英里最好的土地賣給傑弗遜①——我們

  的整個中西部,從路易斯安那州到落基山脈和加拿大邊境——賣了一千五百萬元。一千五百萬!這就是說,象衣阿華州和內布拉斯加州的地產只值四分錢一英畝。還有明尼蘇達州的全部鐵礦,科羅拉多州的金礦銀礦,俄克拉何馬州的石油。我看不出來為什麼很多人,甚至一個法國人,能把拿破崙看成一個天才。他是個喝血的蠢驢。他只要派他的一個小軍團到這裡來,保衛這個地區,就是說用兩個師來守住路易斯安那地區,而不是在歐洲晃來蕩去地屠殺搶劫,同時再送幾千個法國人到這個地方來殖民,毫無疑問,法國今天就會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而不會是現在這樣的一個被強姦了的醜老太婆。」

  ①傑弗遜(1743—1826),美國第三任總統。購買路易斯安那州事件發生在一八〇三年四月。

  「我以前真沒這樣想過,」柯比說,對他最後一句話笑起來,「也許是荒謬的。」

  「你的鈾怎麼樣了?」維克多·亨利說。

  柯比的笑容變成了謹慎。「你就是為了這個讓我喝馬提尼酒的嗎?」

  「如果馬提尼酒能讓你洩漏有關鈾的事,柯比,那麼先來讓它試試作戰計劃處的一個軍官,以後就別再喝馬提尼酒。」

  「作戰計劃處得到什麼報告沒有?」

  「沒有。對我們說來還是凡爾納①的小說。」

  ①凡爾納(1828—1905),法國作家,專寫科學幻想小說。

  「不幸得很,比那還不如。」

  雨又開始下起來,風在呼嘯,雷聲隆隆,一陣雨點從門廊的欄杆灑了進來。帕格把向風一邊的帆布遮陽放下來系住。這時柯比還在繼續說。

  「當前最樂觀的估計,帕格,是這個炸彈能制成功。如果全力以赴,也許兩年,也許五十年。這是未知數。可是我們並沒有全力以赴。我們在理論方面努了一把力,如此而已。有些驚人的頭腦在工作,其中有一些人是被德國人從歐洲趕出來的,這一點我們真還得感謝德國人。重要的問題是,至今德國人在前頭走了多遠?我們甚至還沒開始。既沒有資金又沒有計劃。製造鈾的炸彈要經過幾個階段。我們有一些人害怕德國人已經突破第一階段,那就是獲得了足夠的放射性同位素來引起一個可控制的連鎖反應。」

  「我們在這裡談的是什麼性質的武器?」帕格說,「爆炸力有多大?」

  「再說一次,答案是個未知數。這力量加在一起也許太大了。就是說,這個炸彈在沒有能真正起作用前自己就得分裂。在理論上,一顆炸彈能掃平紐約城,或者甚至象羅得島那麼大一個地區。你在這裡對付的是一個很大的未知數。據說它能產生一個裂變過程,都能把地球炸掉。正經人並不把它看得太嚴重;坦白講,我知道得不多,還沒什麼把握。」

  「你講的這個炸彈真是太好了,」維克多·亨利說。

  「喂——!」

  這所寬敞的房子裡響起了羅達·亨利的聲音,然後他們聽見鞋後跟在鋪了地毯的地板上咯咯地響。「奇怪!有人在家嗎?我挨了淋,象只落湯雞了!」

  「嗨!我在這兒,在外面,」帕格說,「我們有客人。」

  「有客人?」

  「你好,羅達,」柯比站起來說。

  「啊喲,老天爺!」她瞪著眼睛在門口楞住了。她的紫色帽子搭拉了下來,手裡還捧著一個濕透的紙包;她的綢子花衣裙濕漉漉地貼在肩膀和胸脯上;她臉上的雨水一閃一閃的,塗過的眼圈也模糊了,蒼白的嘴唇上唇膏蹭得一塊塊的,一綹綹潮濕的頭髮垂在額角和脖子上。

  帕格說:「紐約的事那麼快就辦完啦,是嗎?我請弗萊德·柯比來喝杯酒,因為我們剛好——」

  羅達轉身走了。她那匆忙的腳步聲在屋子裡響著,上了樓梯。

  「爸爸,真是個好地方!簡直是座大廈!」梅德琳從門口進來,淋得象她母親一樣濕。她一邊笑,一邊甩掉頭髮上的雨水。

  「你好,梅蒂!你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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