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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哦,他們簽了個條約……嗯,這是在兩個星期以前……雙方同意暫時誰也不去動誰。這裡的報紙沒怎麼注意這件事。

  然而這是個可怕的消息。這麼一來,日本的後方就保住了……」他又朝西伯利亞指了指。「這樣就使他們騰出手來拾這些大寶石。」那只暴著青筋的手又迅速地挪到南邊,掃過印度支那、東印度、馬來亞和菲律賓群島。手停了一下,然後一個僵直的指頭就滑到了夏威夷群島。

  金中將愁眉不展地把盯著地圖的目光又移到維克多·亨利身上,然後走回到他的辦公桌跟前。「如今,總統自然得做出政治上的判斷。他是一個傑出的政治家,又是個偉大的海軍總統。他的判斷也許是正確的,就是說,在政治上,他目前所能做到的只是擴大咱們的巡邏區域。也許在政治上,他得把『巡邏』和『護航』之間的界限明確下來。但是咱們一邊巡邏一邊把德國潛艇和襲擊商船的飛機的位置廣播出去,這和護航同樣是交戰行為,同樣屬￿交戰性質,只是軟弱無力,也收不到效果。看起來英國沒有足夠的船隻來保持地中海的暢通,並切斷隆美爾這小子的供給線。如果咱們把護航工作接過來,他們也許還有打下去的可能。總統沒徵詢我的意見。你似乎是他左右的人。也許你會遇到機會把我這些看法轉達一下。」歐納斯特·金坐在那裡,雙手交叉著放在辦公桌上,默默地望著上校有一分鐘之久。「也許碰巧那會成為你生平對美國安全作出的最大貢獻。」

  「亨利!嗨,亨利!」

  拜倫呻喚了一聲,身子挺直得象只伸懶腰的貓,睜開一隻眼睛。卡魯索上尉和「S—45號」上的其他軍官都已看慣了亨利少尉這種大夢初醒的姿勢了。在他身子挺直以前,休想把他叫醒。有時候還得猛力搖撼他那軟綿綿的身子。

  「哦?」

  「你父親來啦。」

  「什麼?」拜倫閃動著眼睛,用一隻胳膊肘支撐著直起身來。他現在是睡三層床位的中鋪。「艇長,你是在哄我呢。我父親?」

  「他在軍官室裡。來跟我們一塊兒談談嗎?」

  拜倫穿著內衣,沒刮臉,渾身亂糟糟的,眨巴著眼睛,趔趔趄趄地走到小小的軍官室門口。「老天爺,你真的來啦!」

  「你的指揮官不是已經告訴你我來了嗎!」維克多·亨利穿著筆挺整潔的藍色軍服,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朝他的兒子皺著眉。

  「這條艇上的人為了把我從鋪上趕下來,什麼謊都撒得出來。他們都是些惡魔。」

  「大晌午的你幹嗎躺在床上?」

  「我值了中班。請原諒我這樣打扮就出來了,長官。我馬上就來。」拜倫很快就又出現了,穿上新漿洗的哢嘰制服,通身修飾了一番,臉也刮了。這回只有維克多·亨利一個人在那兒。「哎呀,爸,見到你可高興啦。」

  「勃拉尼,中班也不是動什麼大手術,用不著躺到床上去休息。」

  「長官,我一連兩個晚上都值了班。」他給他父親和他自己各倒了一杯咖啡。「啊,這可真沒想到。媽媽說你漂在海上什麼地方呢。爸,你離開作戰計劃處了嗎?」

  「沒有。這是個臨時任務。現在我要回到那個崗位上去啦。剛才我是到『得克薩斯號』來訪問的。我在軍港登記冊上看到了『S—45號』,我想就順便來瞧瞧吧。」維克多·亨利端詳著他兒子消瘦的臉。「怎麼樣?一切都好嗎?」

  「啊,太好啦。艇上的人都是好樣兒的。艇長呱呱叫。副艇長也是這樣。我很願意你見見他,埃斯特上尉。他是我結婚時的證婚人。」拜倫咧嘴露出他那副永遠能使帕格·亨利和其他大多數人喜愛的半憂鬱、半逗趣的笑容。「我很高興見到你。我怪寂寞的。」

  「你妻子的情況怎麼樣?她動身回國了嗎?」

  拜倫恍恍惚惚地瞥了他父親一眼,暗示著他對娜塔麗的怨意未消。可是他此刻心情很好,就親切地回答說:「我不知道。我們今天早晨才演習回來。管理員剛去取郵件了。」

  帕格把杯子放下。「順便問你一聲,你們這條艇二十六號那天會在港裡停靠嗎?」

  「我可以去問清楚。幹什麼?」

  「沒什麼大事。只不過,要是停在港裡的話,要是你能請假在岸上過夜的話,白宮請你去赴一次宴會。」拜倫深陷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爸,你是在開玩笑吧。」

  「你母親和梅德琳也去。我想華倫大概不能從珍珠港飛回來。要是你在這兒的話,不妨一道去——將來可以說給你的兒女們聽聽。」

  「爸,咱們的地位究竟怎麼樣?」

  維克多·亨利聳了聳肩膀。「噢,不過是小蘿蔔頭。你母親還不知道這件事呢。」

  「還不知道!去白宮赴宴會!媽媽會高興得發瘋。」

  埃斯特上尉提著一籃子郵件,朝軍官室探了探頭。「勃拉尼,卡遜在浮橋那邊有你一大把信哩。」

  「嘿,真不賴。爸,這是我的副艇長,卡塔爾·埃斯特上尉。我馬上就回來。」拜倫一溜煙不見了。

  埃斯特在軍官室的長窄桌旁坐下,用一把印度裁紙刀把那些信封打開,說:「對不起,長官,急件。」

  「儘管拆吧。」埃斯特拆信的時候,維克多·亨利仔細望著這個金黃頭髮的軍官。人們有時候可以從一個年輕人擺弄文件或一本書的姿態來揣度他是個什麼樣的軍官。這疊信埃斯特檢查得很快,這兒寫點什麼,那兒做個記號。看來他很不錯。他把籃子往旁邊一推,倒了杯咖啡,亨利抬起一隻手表示謝絕以後,他自己就拿了。

  「上尉,你是勃拉尼結婚時的證婚人?」

  「是的,長官。她是個了不起的姑娘。」

  「勃拉尼幹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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