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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第二十八章

  海軍空軍作戰部副部長正在跟一位身穿皇家空軍藍色制服的金髮男人一起喝咖啡。他是勃納—沃克勳爵,見了維克多·亨利朝他點頭微笑。他們曾一起跟塔茨伯利父女共進晚餐,那次晚餐很歡樂,歷時很長,但勃納—沃克隻字沒向帕格提起關於這次會見的事。

  「早上好,亨利。我知道你認識這位空軍準將。」海軍將軍沖著帕格皺了皺眉頭。

  「是的,先生。」

  「那好。喝杯咖啡。」這位健壯的老人敏捷地站起來,離開辦公桌,走到一張掛在牆上的美國地圖面前。「讓我們看一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他的枯瘦的手指從彭薩科拉跳到聖路易,又跳到芝加哥——「我們有五十二架老式的偵察轟炸機,就是SBU-1和SBU-2,這些已經被宣佈為剩餘物資,我們想把這些飛機退回原製造廠康涅狄格州斯特拉特福城的昌斯—伏特公司,去掉美國海軍標記,拆掉特殊裝備,然後由我們的英國朋友接牧,把它們飛到一艘在哈利法

  克斯港口等待的航空母艦上,大體情況就是這樣。這件事——」海軍將軍朝著帕格嚴峻地皺起眉頭——「涉及《中立法》,這是一個很微妙的勾當。所以打算進行的時候要一點痕跡也不留。撥給你一架飛機乘坐辦事,你今天就開始幹。」

  「好的,好的,先生。」

  「我們已有六十名飛行員待命出發,」勃納—沃克勳爵說。

  「你考慮需要幾天時間可以準備好這些飛機,亨利上校?」

  維克多·亨利仔細研究著地圖,然後轉過身來向這個英國人說:「後天,先生,下午晚些時候,怎麼樣?這個時間合適嗎?去掉那些標記需要一定的時間。」

  英國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向海軍作戰部副部長微微一笑。海軍將軍沒作任何表示。「後天?」勃納—沃克勳爵說。

  「是的,先生,如果有個別飛機趕不上的話,可以放在下一趟貨船的甲板上運去。」

  「實際上我們本來設想的是從現在起一個星期內,」勃納—沃克勳爵說,「有些飛行員我們已經給了假,把他們找回來需要點時間。星期三早上怎麼樣?這樣咱們雙方都可以有四天時間好辦事。」

  「很好,先生。」勃納—沃克向海軍將軍說:「你認為辦得到嗎?」

  「他已經說辦得到。」

  「那好吧。我馬上就去進行。」

  門關上之後,海軍將軍帶著一絲兒詼諧的神情看著維克多·亨利。「你說後天?」

  「將軍,我不相信這些飛行員真的已經準備好,正在待命。」

  兩個局外人相互看了一眼,會心地一笑。這個外國人要求行動迅速,美國海軍提出的日期比他要求的還要迅速;一切都很令人滿意,無需多費唇舌。

  「其實星期三也夠緊的。咱們再喝點咖啡好嗎?我告訴你,整個這件事是在玩一套把戲。」海軍少將按了一下電鈴。「我想你明白這一點。當頭頭的要這樣做,因此就得這樣做。然而,還有些情況你最好也瞭解一下。」

  海軍將軍向維克多·亨利表示出一種不很自然的新的親切態度。他解釋說,總統費了很大勁兒——可能把首席檢察官的胳膊擰得夠嗆——才迫使首席檢察官不顧《中立法》作出把這些飛機賣給英國的計策和裁決。第一步,海軍方面先宣佈這些飛機為剩餘物資。第二步,昌斯-伏特公司以相當高的價格收進它們作為國家對新生產的F-4-U式飛機的部分抵償付款。昌斯-伏特公司這樣作劃得來,因為它在把這些舊飛機轉售給英國時能從中獲得一筆利潤。關鍵在於F -4-U式飛機的交貨是很遠以後的事。毫無疑問,羅斯福總統現在允許這些飛機售出國外,是回避了《中立法》的精神和國會的意願。特別是陸軍將會鬧起來。因為他們非常缺乏飛機,已經要求海軍隨時向他們提供剩餘飛機,什麼類型的都可以。

  「你要知道,亨利,我們並不準備,也不可能,長期隱瞞這件事。但是如果事先宣佈了,就會在頭版新聞中掀起軒然大波。這件事可能就辦不成了,那是非常糟糕的。因為英國人用這些舊的SBU式飛機每擊落一架德國飛機,就等於是為我們以後作戰時的對方減去一架。我們是不會置身於這場紛爭之外的。當頭頭的意思是先把這件事幹了再說。從透露出來的戰爭消息看,形勢擺在那裡,這件事也可能引不起什麼反響,但願如此。然而——」海軍將軍停了一下,乜斜著眼睛從他的咖啡杯子邊緣上看維克多·亨利——「這件事有可能引起國會調查。象你這樣的人最後可能變成替罪羊。總統認為你可以辦這件事,我也同意,可是這是件自願的事,純粹是自願。」

  「好的,好的,先生,」帕格說。「我最好馬上幹起來吧。」

  勃拉尼,我親愛的——

  堅強起來。你收到我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到裡斯本了。我正準備乘飛機到意大利把埃倫叔叔接出來。如果運氣好的話,兩個月或不到兩個月後我就會回來。這要看最早能買到哪天的船票,除了兩個人,還有他那些討厭的藏書以及所有那些研究資料,都得隨人帶回。

  親愛的,不要生氣。我們倆都有一段喘息的時間,這是好事。你那個潛艇學校,甚至埃倫叔叔這件麻煩事,都是上帝安排的。你父親的邁阿密之行是一下警鐘,它敲得很及時。

  我必須承認,從我在雷德克利夫學院成立學生反戰委員會那時候起,我的想法已有所改變!我從來不知道還有象你、華倫和你父親這樣的人。我相信典型的軍人都是些喜歡酗酒、心地窄小、性格執拗的傻瓜,這種類型的人我也曾遇到過一些。但是亨利家的人是不同的。你特別不象一般美國軍人那樣飛揚跋扈,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感謝上帝,確實有你這樣的人!

  親愛的——難道在參加華倫婚禮時你沒有冷靜地重新考慮過我嗎?老實講,我明白你母親的想法,也很同情她。象傑妮絲·拉古秋那樣萊茵河上的姑娘在美國有的是,為什麼她的乖孩子勃拉尼偏偏要娶這麼個又黑又老的猶太姑娘呢?

  可是,請你注意,我絲毫也沒有自卑感。我珍視自己的智慧,我也知道我還總可以算是一個有吸引力的「黑姑娘」。生為猶太人對我來講是件偶然的事。它在我的思想和行動上並沒有留下什麼烙印。我認為如果有,也是微乎其微的。我們生活在一個非宗教的時代,我是這個時代的產物。雖然如此,仍然存在著這樣一個問題:難道僅僅由於我們無意中邂逅相逢和瘋狂的相互眷戀,就使得你和我去彌合我們之間在背景和興趣方面的巨大差異嗎?

  我並沒有反悔。拜倫。我愛你。但是有一兩個月的時間考慮考慮並不是苦事,這是天賜之福。

  現在我來很快地告訴你發生了些什麼事。我附上你不想看的那封埃倫給我的信。你可以不去管他所說的那些關於我們的蠢話。有關他的問題的全部情況信裡講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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