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追憶似水年華 | 上頁 下頁
三七八


  儘管還有其他的原因在主宰著德·夏呂斯先生的這一變態,儘管是純生理的因素讓物質在他身上「勞作」,讓他的身體逐漸過渡到女人的範疇,然而,我們這裡所提出的變化則是出自精神的病根。老以為自己有病,於是真的病了,瘦了,沒力氣起床,患上神經性腸絞痛。老多情地懷戀著男人,於是便變成了女人,一條想像出來的裙袍便束縛住自己的腳步。固定的意念可以在上述情況下改變性別(在其他情況下也可以改變健康)。莫雷爾跟著他,過來向我問好。打從此時此刻起,由於他身上發生了雙重的變化,他給我(可惜!我不善於有先見之明)留下一個壞印象。原因是這樣的。我說過,莫雷爾自從擺脫他父親的奴僕身份之後,每每熱衷於倨傲地表示親善。那一天,他給我帶來照片,跟我說話,居然沒有一次稱呼我先生,他居高臨下,對我態度傲慢。而在維爾迪蘭夫人家裡,我是多麼驚訝,他居然當著我的面,而且只當著我的面,對我頂禮膜拜,只聽他放著別的話不說,先來一套敬語,可謂畢恭畢敬——這些個敬語,我原以為無論如何不會出自他的筆下或嘴唇——居然是沖著我來的!我馬上得出他有求於我的印象。過了一會兒,他把我叫到一邊:「有勞先生大駕了,」他對我說,這次居然用第三人稱與我說話,「千萬不要對維爾迪蘭夫人和他的客人們說出我父親在他叔父家究竟是從事什麼職業的。最好是說,他在您家是大家大業的總管,這樣可以使他與您父親的親屬們平起平坐。」莫雷爾的要求使我極為反感,倒不在於他逼我抬高他父親的地位,其高低貴賤於我都是一樣的,而在於他逼我虛張了我家的財產,我感到這很好笑。可他的神色那樣可憐,那樣迫不及待,弄得我不好駁回。「不,吃晚飯前,」他低聲下氣地說,「先生隨便找個藉口就可以把維爾迪蘭夫人叫到一邊嘛。」我的確這樣做了,千方百計抬高莫雷爾父親的榮耀,而又沒有過分誇張我父母的「闊氣」和「榮華富貴」。此事就象上郵局寄一封信那樣過去了,雖然維爾迪蘭夫人感到奇怪,因為她對我外祖父多少有點印象,但由於她不分青紅皂白,憎恨所有家族(這小核心的溶解劑),她說過,她過去曾瞧見我的外曾祖父,在同我談起我外曾祖父時,仿佛在談論一個對小集團一無所知的近乎白癡的人,按她的說法,叫「局外人」,她說:「況且,太討厭了,這家族那家族,大家恨不得離家出走」;她話鋒一轉,講起有關我外祖父的父親為我所不知的特點,雖然在家裡我懷疑過(但我沒見過他,但大家對他的議論頗多)他那出奇的吝嗇(與我叔祖有點過分奢華的慷慨相反,我的叔祖是玫瑰夫人的男朋友,又是莫雷爾父親的老闆):「既然您叔祖父母有一個這麼棒的管家,這就說明,在各個家族裡,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您外祖父的父親吝嗇得要命,以至於,在快死的時候,幾乎糊塗了——只在我們之間談談,他從來就沒有精神過,您把那些都彌補上了——他捨不得花三個蘇坐車。弄得人家不得不讓他跟著,不得不另付車夫工錢,並讓老守財奴相信,他的朋友德·貝西尼先生,國家部長,已獲准讓他不花錢坐車兜風。再說,我很高興,我們的莫雷爾的父親原來這麼好。我原以為他是中學教師,這沒什麼關係,我聽錯了。但這無關緊要,我可要告訴您,這裡,我們只看重自身的價值,個人的貢獻,我管這叫參與。只要屬￿藝術圈子,一句話,只要屬￿團體,其餘的就無關宏旨了。」莫雷爾現在的態度——盡我所能得知的——是,他愛女人也愛男人,從男人身上取得的經驗以取悅女人,又從女人身上取得的經驗去討好男人;後面自有熱鬧看。但是,這裡著重要說的是,一旦我承諾要在維爾迪蘭夫人面前美言他幾句,特別是我果然這麼做了,說出的話再也無法收回了,莫雷爾對我的「尊敬」馬上象施過魔法似的頓時不翼而飛了,一套一套的敬語也煙消雲散了,甚至有好一陣子,他避不見我,故意顯示對我不屑一理的神氣,以至於,當維爾迪蘭夫人請我對他說點兒什麼事,請求他演奏某一段樂曲時,他竟然繼續只顧與一位常客說話,接著又與另一個常客交談,我若向他走去,他就索性換一個地方。人家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他,我有話對他講,他這才回答我,樣子很勉強,三言兩語應付了事,除非我們倆單獨在一起談。在那種情況下,他的感情是外露的,友好的,因為他的性格自有動人之處。從那第一個晚會上,我少不了得出結論,他生性卑鄙,該退讓時,他從不惜卑躬屈膝,但不知道感恩。在這方面,他倒象一般人。但由於我身上有點象我外祖母,我喜歡形形色色的男人而對他們又毫無所求,或者說對他們不懷怨恨,我忽略了他的卑劣品性,卻喜歡他的歡樂性格,當他表現出歡樂的時候;我甚至喜歡我原以為是出自他的真摯友誼的東西,當他環顧一圈他對人性的錯誤認識之後,他卻發現(斷斷續續地,因為他不時地莫名其妙地恢復到原始的盲目的野蠻中去)我對他的溫和是無私的,我的寬容並不是因為缺乏明察秋毫的眼力,而是出於他所謂的好意,特別是因為我喜歡他的藝術,其精湛的演技令人歎為觀止,使我(從此語的智力意義上講,他並不是一個真正的音樂家)得以重溫或見識到這麼多美妙的音樂。況且一個經紀人(在德·夏呂斯先生身上我並沒有發現這些個才能,儘管蓋爾芒特夫人年輕時就看出他非同小可,斷言他曾為她組織演奏過一部奏鳴曲,畫過一把扇子,云云),雖然就其真正的優勢而言是一個寒酸的經紀人,但卻是第一流水平的,善於用這手精湛的技藝為各色各樣的藝術方向服務,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可以想像有某一個俄羅斯芭蕾舞藝術家,靈巧至極,經德·賈吉列夫先生指點,訓練有素,修養豐富,在各個方面都得到了發展。

  我剛把莫雷爾托我捎的話轉告維爾迪蘭夫人之後,便同德·夏呂斯先生談起聖盧來了,就在比時,戈達爾走進沙龍,火燒火燎的,報告康布爾梅夫婦來了。維爾迪蘭夫人面對我們新客人,象德·夏呂斯先生(戈達爾沒有看見他)啦,象我啦,聽到康布爾梅夫婦到了,故意不露聲色,不以為然,不動身子,對這條消息的宣佈不作出反應,只顧同大夫談話,優雅地搧著扇子,操著法蘭西劇院舞臺上一個侯爵夫人假惺惺的腔調說道:「男爵正是這麼對我們說……」這對戈達爾來說太過分了!雖然他的言辭沒有過去激越,因為研究和優越的職業減緩了他的語速,但卻帶著在維爾迪蘭家失而復得的激動:「一個男爵!在哪兒,一個男爵?」他失聲叫了起來,東張西望尋找這個男爵,大驚小怪中露出懷疑。維爾迪蘭夫人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猶如一個家庭主婦對待一個當著客人的面打破貴重杯子的僕人,裝出不在乎的姿態,又象音樂戲劇學院上演小仲馬作品一等獎獲得者那樣拿腔抬調,用手中的扇子指著莫雷爾的保護人說:「可不是,德·夏呂斯男爵唄,我正把您的大名介紹給他呢……戈達爾教授先生。」維爾迪蘭夫人何樂而不為,趁機表演一番貴夫人角色。德·夏呂斯先生伸出兩個指頭,教授握住他的手指,露出「科學王子」盡義務的微笑。但他一看到康布爾梅夫婦進來,斷然收斂笑容,而德·夏呂斯先生卻把我拉到一個角落,用手觸了觸我的肌肉,有話對我說,這是德國人用的一種方式。德·康布爾梅先生一點也不象老侯爵夫人。他正如她溫情脈脈地說的那樣,「完全是他爸爸的模樣」。對於那些久仰他的大名,久聞他遒勁有力、精當得體的文采的人來說,他的相貌卻令人不勝驚訝。當然,人們必須見怪不怪才行。只見他的鼻樑歪歪斜斜地來落腳於嘴巴之上,也許他父母有意在這張臉蛋上繪下許許多其它的斜線,但他的鼻子在那麼多斜線裡,唯獨挑選了這條斜線,使自己歪長在嘴巴之上,它是庸俗愚蠢的象徵,再加上周圍一片諾曼第蘋果紅相襯,就顯得益發俗不可耐了。有這樣的可能,德·康布爾梅先生的眼睛,在自己的眼皮中間,保存了一點科唐坦的藍天,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裡,天氣是那樣暖和,散步之人在麗日藍天下興致勃勃地觀賞著,路邊數以百計的楊樹落下團團陰影,但是,這雙沉重的眼皮長有眼屎,合閉彆扭,有礙智慧之光自己通過。這樣一來,由於受到藍色淺薄目光的窘迫,人家便想起動用大歪鼻子來了。由於感覺上的陰差陽錯,德·康布爾梅先生用歪鼻子看您。德·康布爾梅先生的鼻子並不醜,倒是有點兒美過頭了,確實過頭了,對自己的重要性自豪過度了。它形如鷹鉤,抹得鋥亮,閃閃發光,煥然一新,隨時準備彌補目光中智力之不足;不幸的是,若說眼睛有時是智慧自我表現的器官,那麼鼻子(儘管各種線條彼此抱成一團,親密無間,前呼後應而心領神會)呢,鼻子一般來說則是愚蠢最容易自我炫耀的器官了。

  德·康布爾梅先生老穿著深色服裝,即便在大清早也不例外,服色雖然得體,卻很難讓路人心裡踏實,因為他們被素不相識的海濱遊客身上穿著的惹人注目、閃光怪異的服裝弄得眼花繚亂、怒不可遏了,人們不能理解,法院首席院長的妻子竟然擺出一副明鑒與權威的神態,儼然以阿朗松上流社會世故自居,似乎比您更有經驗,宣稱在德·康布爾梅先生面前,即使人們還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但人們會頓時感到,自己面對的是一位高官顯貴,是一位一改巴爾貝克頹風的有崇高教養的賢士,是一位與之相處可輕鬆呼吸的人物。他之對於她,簡氣象一瓶味精鹽花,熙熙攘攘的巴爾貝克旅遊者並不瞭解她的世界,簡直要把她悶死了。相反,我倒覺得,他屬￿這樣一類人,若是被我外祖母看到了,她一眼就會看穿這人「很壞」,而且,由於她不會暗附風雅,倘若得知他最終把勒格朗丹小姐娶到了手,她一定會大驚失色的,勒格朗丹小姐可能很難崇高達雅,其兄弟是「極好」不過的。談到德·康布爾梅的庸醜,人們頂多可以這麼說,其醜有點兒地方性,有些東西是歷史悠久的鄉土色彩;看到他的相貌有缺陷,人們恨不能為之矯正,不由想起諾曼第小城鎮的地名來,關於那些地名的詞源,我的神甫常常弄錯,因為農民們發音含混,要麼就是望文生義,把標明城鎮地名的諾曼第詞匯或拉丁語詞匯理解歪了,將差就錯,象布裡肖說的那樣,以訛傳訛,最終把錯誤的詞義和發音固定在不規範的詞語裡,人們已經在教堂的檔案文件裡找到這些不規範的詞語。不過,在這些小城鎮裡,生活可以過得舒舒服服,而且,德·康布爾梅先生自有優越之處,因為,如果說母親大人老侯爵夫人喜歡自己的兒子勝過自己的兒媳婦,可她卻生了好幾個孩子,其中至少有兩個孩子是沒有出息的,她每每聲稱,依她的看法,家族中最好的還是侯爵。他曾在軍隊裡當過幾天兵,他的戰友們嫌康布爾梅太長說起來費事,便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康康」,其實他對康康舞毫無建樹。人家請他赴晚宴,上魚(哪怕是臭魚)或上第一道正菜的時候,他很會為晚宴添油加醋,說:「咳,您瞧瞧,我覺得,真是一頭漂亮的畜生。」而他的老婆呢,自從進入他家那天起,就千方百計使自己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合其潮流,將自己提高到丈夫的朋友們的水平上,甚至想方設法象情婦那樣討他的歡心,仿佛她過去早已同他的單身漢生活廝混在一起,她與一些軍官談到她丈夫時,每每不加掩飾地說:「你們會見到康康。康康去巴爾貝克了,但他今晚一定會回來。」今晚她很生氣,在維爾迪蘭家裡受到了牽連。她這樣做,純粹是應婆婆和丈夫的要求,為收租才來的,但是,她受到的教育不如他們高,不掩蓋事情的動機,而且半個月來,她就跟女友們咬舌頭根,大談特談這頓晚飯。「您曉得吧,我們要去我們租戶家裡吃晚飯。這等於增加了租金。實際上,他們究竟會把我們可憐的老拉斯普利埃糟踏成什麼樣子(好象她是在那裡出生,可以在那裡找到親人們的所有回憶似的)。我們那看門老人告訴我說,那兒早已面目全非,無法辨認了。我不敢想像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覺得,在我們重新住進去之前,還是要裡裡外外消毒一遍為好。」她高傲地來了,而且悶悶不樂,那神氣,猶如一個貴婦人,因為打仗,她的城堡被敵人霸佔了,可她仍覺得是在自己家裡,務必向戰勝者表明,他們是入侵者。德·康布爾梅夫人開始見不到我,因為我在側門門洞裡,同德·夏呂斯先生在一起,他告訴我,他從莫雷爾口裡得知,莫雷爾父親曾在我家當過「管家」,他,夏呂斯,據此可以充分相信我的聰明和寬宏(于他于斯萬屬同一字眼),以回絕我那下流低級的淫樂,而一些下作小白癡(我已心中有數),倘若他們是我的話,興許會趨之若鶩,並向我們的客人們細細披露出來,而我們的客人們也許會以為是小題大做呢。「我對他感興趣,並把他納入我的保護範圍,僅這件事就非同小可,我把過去一筆勾銷了,」男爵一錘定音。我洗耳恭聽,許之以沉默,我本來就可以保持沉默,但並不希冀以此換來聰明和寬宏的美名,我看了看德·康布爾梅夫人。我這才認出了這易溶可口的東西,不日前我曾品嘗過,那是在巴爾貝克平臺上吃點心的時候,那玩藝兒夾在諾曼第的硬餅裡,我看餅硬得象一個鵝孵石,老主顧們一個個都下不了牙齒。她對丈夫從生母身上繼承下來的十足憨氣極為惱火,當人們向他一一介紹老主顧時,只見他憨態可掬,露出不勝榮幸的神色,不過,她願意履行上流社會貴婦的職責,當人們向她指名道姓介紹布裡肖時,她又樂意讓他去認識自己的丈夫,因為她曾見過更高雅的女友們就是這麼做的,但盛怒或高傲壓倒了社交禮儀上的炫耀心理,她本應該這麼說:「請允許我向您介紹我的丈夫,」可她卻說:「我把您介紹給我丈夫,」這樣,她雖高舉起康布爾梅家的大旗,卻無視康布爾梅家人自己,因為侯爵向布裡肖鞠躬,頭低得跟她預見的一樣低。但德·康布爾梅夫人一見到德·夏呂斯先生,她這一套脾氣說變就變,她一眼就把德·夏呂斯先生認出來了。她曾想方設法讓人把他介紹給自己,但無一成功,即使在她與斯萬有關係的時候也是如此。因為德·夏呂斯先生總是站在婦女一邊,支持他的嫂子與德·蓋爾芒特先生的情婦們作對,支持當時尚未結婚,但卻是斯萬的老關係的奧黛特,與斯萬的新關係們作對,作為家庭嚴正的衛道士和忠實的保護人,向奧黛特許諾——並說話算數——不讓人家指名道姓把自己介紹給德·康布爾梅夫人。德·康布爾梅夫人當然未曾料到會是在維爾迪蘭家裡最終結識這個無法接近的男人。德·康布爾梅先生知道,這對她來說是大喜過望了,以致他自己也動了感情,看著他妻子,那表情似乎在說:「您決定來高興了吧,是不是?」不過,他說的極少,知道他娶了一個高級老婆。「鄙人,不配,」他無時無刻不這麼說,就愛說一則拉·封丹和寓言和一則弗洛裡安的寓言,感到這兩則寓言正適合他的無知,另一方面,可以使他以種種倨傲的奉承形式,向不是小圈子裡的學者們表明,他有能力出獵而且讀過寓言。不幸的是,他只知道這兩則寓言。於是常常掛在嘴上。德·康布爾梅夫人並不笨,但她有種種習慣極令人討厭。在她腦子裡,對人名的曲解絕無任何貴人倨傲的意思。她可不象蓋爾芒特公爵夫人(公爵夫人因家庭出生的原因應該比德·康布爾梅夫人更不乏這種滑稽可笑的手段),為了不露出知道不雅姓名的神色(而今此名已成了一個最難得一見的女人的名字了),提到朱利安·德·蒙夏多時說:「一個小太太……比克·德·拉米朗多爾。」不,當德·康布爾梅夫人錯提一個姓名時,這完全是出於善意,是為了不露知道點底細的聲色,與此同時,出於真心實意,就連她也供認不諱,以為一經她的剽竊,這名字也就掩而蓋之了。倘若,譬如說,她為一個女人辯護,她千方百計遮遮掩掩,同時對哀求她說出真相的人,卻又不願意撒謊,不直說某某夫人現在是西爾萬·萊維先生的情婦,可她卻說:「不……我對她一無所知,我聽說,有人指責她與一位先生調情,可我不知道這先生姓甚名誰,好象卡恩,科恩,庫恩什麼的;何況,我以為,這位先生早已去世了,他們之間從來沒什麼嘛。」這是類似撒謊者手法的手法——而且是反其道而行之——撒謊者流對一個情婦或隨便一個朋友講自己的所作所為時,總是口是心非,喬裝打扮,心想,情婦也罷,朋友也罷,是決不會一眼看出自己說出的話(諸如卡恩,科恩,庫恩之類)是節外生枝的,是與談話內容風馬牛不相及的,是有雙重謎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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