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最後的莫希幹人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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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團裡有好幾個少校哩,你提到這位是年紀較大的,而我說的是他們當中年紀最輕的一個,那個擔任威廉·亨利堡警衛隊隊長的。」 「是的,是的,聽說有一位從南部某省來的很有錢的青年人擔任了這一職務。我覺得,對這樣一個官銜來說,這個人也太年輕了,在他指揮之下的不少是頭髮開始花白的人哩;不過,聽人說,他是個很有才幹的軍人,而且也很勇敢!」 「不管他是怎麼一個人,不管他是否和他的官銜相稱,現在和你說話的正是他。當然,你也就用不著再害怕他是個敵人了。」 偵察員驚訝地注視著海沃德,隨後脫下了帽子,雖然他已不像先前那樣滿懷自信,但還是有點將信將疑地說: 「我聽說,今天早上有一支部隊離開愛德華堡駐地,往湖邊開去了。」 「你聽到的是事實;不過我喜歡抄條近路,所以我聽信了剛才說的那個印第安人的話。」 「結果,他騙了你,接著又逃走了!」 「我相信,兩者都不是;後一點肯定不對,因為他現在還在我們後面哩。」 「我倒要看看這傢伙;要是他真是個易洛魁人,我只需憑他那無賴的模樣和身上的花紋就能看出。」偵察員說著,走過海沃德的坐騎,來到了歌唱家的馬後面的小路上,那匹小馬正趁著這停下的時候,就著母馬在吃奶。偵察員撥開灌木叢,往前沒走上幾步,就遇見了那兩個女子,她們正焦急地,不無憂慮地在等待著談話的結果。在她們的後面,那個印第安嚮導在一棵樹上靠著,絲毫不動聲色地任憑偵察員仔細打量;他看上去是如此醜惡和兇悍,不由得不使人感到恐懼。偵察員觀察完畢,立刻就轉身往回走。當他重又經過那兩位女子身邊時,停步觀賞了一下她們美麗的風姿。艾麗斯含笑向他點頭招呼,他也很高興地回了禮。接著,他又來到了那匹母馬的旁邊,花了點時間研究它的主人到底是個什麼人物,但是毫無結果,於是他搖著頭,回到了海沃德的跟前。 「明果人終究是明果人,上帝既然使他成為一個明果人,無論是莫霍克人還是別的任何部落,都沒法把他改變,」他回到原來的地方後,說。「如果只有我們倆,而且你又捨得讓這匹駿馬今晚上任憑野狼去擺佈的話,我可以親自帶你去愛德華堡,只要一個小時就夠了,因為它離這兒只有個把小時路程;可是你帶了這麼兩位女眷,那就不行啦!」 「為什麼?她們雖然已經很疲勞,但是再騎馬走上幾英里地,還是受得了的。」 「這不行!」偵察員重複說,「晚上在這種森林裡,即使給我整個殖民地裡最好的槍,我也不願和那個印第安嚮導一起走一英里地。這些森林裡,到處藏匿著潛入的易洛魁人,你那個雜種莫霍克人,要是跟我們一起上路,他很清楚,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他們。」 「你這樣想嗎?」海沃德從馬鞍上俯下身子,壓低聲音,近乎耳語地說,「我得承認,我也不是沒有這種懷疑的,可是,為了我的同伴們,我只得儘量隱藏起自己的懷疑,裝出對他信任的樣子。正因為我懷疑他,所以我已不再要他走在前面,而要他跟在我們的後面。」 「我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個騙子!」偵察員一面說著,一面將一個指頭放到鼻子上,以示小心。「這個賊子現在正靠在那棵小楓樹的腳下,你從灌木叢上看過去可以看到;他的右腿正和那棵樹幹的樹皮成一直線,因此,」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步槍,「我站在這兒,只要一槍就能打中他膝蓋和踝骨之間的地方,使他至少有一個月不能在這林子裡走動。要是我現在再走到他跟前,這只狡猾的狐狸一定會起疑心,會像一隻受驚的鹿那樣,逃進林子裡去的。」 「這不行。他也許是無辜的,而且我也不喜歡你這樣幹。不過,要是我確信他已經背叛……」 「易洛魁人狡猾奸惡,這是十拿九穩的事。」偵察員說著,本能地舉起了槍。 「等一等!」海沃德擋住他說,「這樣幹不行——我們得想個別的辦法,儘管我有充分根據,相信這壞蛋確實騙了我。」 鷹眼放棄了傷害這個印第安嚮導的主意,他默默地想了一會,接著便做了個手勢,把兩個紅人同伴召到自己跟前。他們三人用特拉華語熱烈地、但是低聲地商量著;那白人不時地朝那棵小楓樹指指點點的,從他的手勢看,顯然是在指明那個暗藏的敵人的位置。兩個同伴很快就懂得了他的意圖;於是,他們放下了自己的武器,分頭往小路兩旁,成相反的方向鑽進了樹叢;他們的行動是如此小心,絲毫聽不到他們的腳步聲。 「現在,你回到你的嚮導那兒去,」鷹眼又回頭對海沃德說,「用談話來纏住他;剛才這兩個莫希幹人會把他逮住的,連他身上的花紋也不會碰壞一點。」 「不,」海沃德驕傲地說,「我要親自去逮住他。」 「咄!你騎在馬上怎麼對付得了一個林子裡的印第安人呀?」 「我會下馬的。」 「你以為,他看到你一隻腳離開了馬鐙,還會等著你另一隻腳也抽出馬鐙嗎?不管是什麼人,來到這種林子裡和土人交手,要是他想要取勝,就得按印第安人的辦法行事。所以,你還是去和那傢伙談談吧,要裝出你相信他是你最忠實的朋友那樣。」 海沃德雖然對自己被迫要去完成的任務滿肚子不高興,但是他還是準備照辦了。因為時間一刻刻地過去,愈來愈迫使他認識到,由於自己的輕信,他已使得託付給他的重任陷入了多麼危急的境地。太陽已經下山,林子裡突然不見亮光,①開始變得一片昏暗。這種情景強烈地使他意識到,那班野蠻人通常選來進行最殘酷無情的復仇或戰鬥的時刻,很快就要到了。在這種憂懼的刺激下,海沃德終於去了。偵察員等他一走,便立刻和那個早晨自作主張地參加到這支旅行隊裡來的陌生人,高聲談論起來。在走過那兩位姑娘的身邊時,海沃德又向她們說了幾句壯膽的話;他高興地發現,雖然她們經過一天的勞累,顯得很疲倦,但看來她們還是相信,眼下的困境並不是出了什麼突然事故。他又對她們說了理由,要她們相信他現在只不過在忙於商量今後的路線問題,隨後便催馬向前。在離印第安差役幾碼處,他又勒住了馬韁,那個臉色陰沉的傢伙仍然一動不動地靠在樹上。 ①這個故事發生在緯度42度的地方,那兒的黃昏非常短促。——原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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