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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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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人猶豫了。 「你好象十分肯定他掐了你的脖子。你一直在還手,記得嗎?你『用腳踢,儘量地大聲喊了』。你記不記得他打了你的臉?」 梅耶拉不說話了。她好象是在想讓自己先把事情弄明白。有一會兒工夫,我猜她也是在玩赫克·塔特先生和我玩過的把戲;想像前面有個什麼人。她望了吉爾默先生一眼。 「這個問題並不准,好回答得很,梅耶拉小姐。所以我再問你一遍,你記不記得他打了你的臉?」阿迪克斯的聲音聽起來不如以前那麼令人舒服了,是一種他的職業所具有的呆板而冷漠的語氣。「你記得他打過你的臉嗎?」 「不,我同想不起他是否打了我。我是說回想起來,他是打了我,他打了我。」 「你的回答是最後那一句話嗎?」 「啊?對,他打了我——我想不起,我真想不起……事情發生得那麼快。」 泰勒法官嚴厲地望著梅耶拉。「你別哭,姑娘……」他還要說下去。但阿迪克斯接過話頭,「她想哭就讓她哭肥,法官。我們有的是時間。」 梅耶拉氣呼呼地吸著鼻子,望著阿迪克斯。「你問什麼我就答什麼——把我弄來嘲笑,是不是?你間什麼問題我就答什麼……」 「那樣就好,」阿迪克斯說。「只有幾個問題了。梅耶拉小姐,我不說廢話,你已經作證說被告打了你,掐了你的脖子,款侮了你。我想叫你肯定一下你沒有弄錯人。你認得出強姦你的人嗎?」 「能,就是他,在那兒。」 阿迪克斯向被告轉過身。「湯姆,站起來,叫梅耶拉小姐把你看個清楚。是這個人嗎,梅耶拉小姐?」 湯姆·魯賓遜有力的肩頭在襯衣下一起一伏。他站起來,用右手扶著椅子背,樣子很怪,似乎站不穩。但這並不是他站的姿勢造成的。他的左臂比右臂足足短了十二英寸,垂在一邊,臂端是一隻萎縮的小手,就是從樓座看臺這麼遠的地方看去,我也能看出那只手什麼也幹不了。 「斯各特,」傑姆低聲對我說,「斯各特,看!牧師,他是個殘廢!」 賽克斯牧師俯過身來,越過我對傑姆低聲說:「他的手卷進了軋棉機,捲進了多爾佛斯·雷蒙德先生的軋棉機。那時他還是個孩子……血簡直要流光了……肌肉全從骨頭上扯了下來……」 阿迪克斯說:「是這個人強姦了你嗎?」 「當然,肯定是。」 阿迪克斯的下一個問題簡單得只有一個詞:「怎樣?」 梅耶拉發火了。「他怎樣幹的我不知道,但他是幹了的——我說過事情發生得太快了,我……」 「那麼現在,咱們冷靜下來考慮一下這事吧……」阿迪克斯剛開始說,吉爾默先生就提出反對意見打斷了他,他沒說阿迪克斯說得離了題或者說得沒有意義,而是說阿迪克斯在威脅證人。 聽了這話,泰勒法官爽朗地笑起來了,「我說,坐下來,霍勒斯·吉爾默。他可沒幹那種事。如果這審判廳裡有誰威脅誰的話,倒是證人在威脅阿迪克斯。」 整個大廳裡,只有泰勒法官一個人在笑。連裡面的嬰兒也寂然無聲,我忽然想到,他們是不是在他們媽媽的懷裡憋死了。 「聽著,」阿迪克斯說,「梅耶拉小姐,你作證說被告掐住你,打你——你沒說他從背後悄悄走過來把你打昏,而是你轉過身就看到他在面前……」阿迪克斯回到了桌子後頭,用指關節在上面敲著以加重說話的分量,「……你願對自己的證詞重新考慮嗎?」 「你想叫我說沒有的事嗎?」 「不,小姐,我想叫你說確確實實發生了的事。請再一次告訴我們,是怎麼一回事。」 「我早告訴了你是怎麼一回事。」 「你說你轉身就看到他在跟前,然後就說他掐你的脖子?」 「是的。」 「接著,他放開了你的脖子開始打你?」 「我是這樣說的。」 「他用右手打青了你的左眼?」 「我低頭躲過了——拳頭落空了,就是這麼一回事。我低頭一躲,拳頭打在一邊了。」梅耶拉最後明白過來了。 「在這點上你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不久前你還記不太清楚,是不是?」 「我早說過他打了我。」 「好了。他掐了你的脖子,也打了你,接著強姦了你,是不是?」 「當然,肯定是。」 「你是個有力氣的姑娘,那一陣你在幹什麼,光站在那兒嗎?」 「我告訴你我大聲喊了,用腳踢了,跟他對打了……」 阿迪克斯摘下眼鏡,用他看得見的右眼盯著證人,一口氣象放連珠炮似的問她一連串問題。泰勒法官說;「一個一個來,阿迪克斯。給證人回答的機會。」 「好。你為什麼不跑開?」 「我想要……」 「想要?為什麼沒有呢?」 「我……他把我摔倒了。他把我掉倒後就把我壓在身子下。」 「你一直在喊叫?」 「我當然在喊。」 「那麼為什麼其他孩子沒聽到你喊?他們在哪兒?在垃圾場嗎?」 沒有回答。 「他們到底在哪兒?」 「你的喊叫為什麼沒使他們跑過來?垃圾場比樹林子近,對不對?」 沒有回答。 「或者說,你直到在窗口看見了爸爸才喊起來?你直到那時才想到要喊叫,是不是?」 沒有回答。 「你是首先因為看見你爸爸而不是因為看見湯姆·魯賓遜才叫喊的吧?是不是這樣?」 沒有回答。 「是誰打了你?湯姆·魯賓遜,還是你爸爸?」 沒有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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