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英雄艾文荷 | 上頁 下頁
一三三


  當獅心王和他的隨從來到這簡陋而莊嚴的建築物時,它還不像現在這樣,周圍沒有那些外堡。當時撒克遜建築師的全部本領只是把主樓的牆壁造得堅固結實,它的周圍也沒有城牆,只有一道粗糙的木柵。

  城堡頂上升起了一面大黑旗,由此可見,為它故世的主人舉行的喪禮還在進行。它沒有表明死者家世或身分的符號,因為紋章標記那時在諾曼騎士中還是一種新事物,在撒克遜人中更是根本還沒有。但是在大門上空飄揚著另一面旗子,旗上畫著一匹簡陋的白馬,這是亨吉斯特和他的撒克遜武士們的著名標記,它表明了死者的民族和身分。

  城堡周圍是一片熱鬧忙亂的景象,因為這類喪宴總是鋪張浪費,講究排場的,不僅與死者沾點親戚關係的人,連過路的旅客,也會給邀請入席。故世的阿特爾斯坦既是財主,又有地位,遇到這種事,自然會辦得格外隆重。

  這樣,城堡所在的那座小山上,上上下下的人絡繹不絕;外面那道屏障的大門敞開著,沒人守衛,國王和他的隨從進去之後,他們看到的那片空地上的景象,卻與正在舉辦的喪事很不相稱。在一個地方,廚子們正忙於烤煮大公牛和肥山羊;在另一個地方,一桶桶啤酒正在鑽洞,好讓客人自由取用。形形色色的人群都忙於吃喝,狼吞虎嚥,消耗著大量的食物和酒。

  赤膊的撒克遜農奴似乎要靠一天的飽餐和痛飲,解除半年的饑渴;生活較優裕的市民和工匠,津津有味地品嘗著各自的食物,或者精細地評判著麥酒的濃度和釀造的技術。客人中也可以看到幾個較窮的諾曼紳士,這是不難識別的,他們的下巴都剃得光光的,穿著短外套,而且單獨聚集在一起,對整個喪禮露出了不屑一顧的神色,儘管為了這頓豐盛的飲食,他們只得紆尊降貴,前來觀禮。

  當然,要飯的花子彙集在這兒的,也有二、三十個;還有從巴勒斯坦回來的(至少據他們自己說)散兵游勇;小販在叫賣他們的貨物,流浪的手藝人在尋找雇主;周遊四方的朝聖者和術士,撒克遜行吟詩人和威爾士民間歌手,有的在輕輕念禱告,有的用豎琴、小提琴或六弦琴,彈唱著走調的挽歌。一個人用悲戚的聲音在為阿特爾斯坦唱讚歌,另一個編了撒克遜譜系詩篇,背誦著他高貴祖先那些詰屈聱牙的名字。這裡還有講笑話的和變戲法的,誰也不覺得他們在這場合賣藝有什麼不合適,或者不合禮節。

  確實,撒克遜人對喪事的觀念是粗野的,也是自然的。如果弔喪的人渴了,這裡有的是酒,如果餓了,這裡有的是食物;如果他們過於傷心,情緒低落,這裡有的是提供樂趣、至少是散心解悶的辦法。哪怕辦喪事的,偶爾也會來湊湊熱鬧,快活一下,只是他們有時好像突然想起了到這兒來的原因,於是男人便會一起長籲短歎,為數眾多的女人也會驀地扯開嗓子,尖聲號哭起來。

  理查和他的隨從進入科￿斯堡時,院子裡的情形便是這樣。下等客人經常在進進出出,執事或管家除非出於維持秩序的必要,一般不屑過問;然而國王和艾文荷的堂堂儀錶,使他不能不另眼相看,尤其是後者的相貌,他覺得似曾相識,不得不加倍留意。何況從裝扮看,他們都是騎士,兩個騎士的同時光臨,對撒克遜人家的喪禮而言是罕見的,是死者和他的家族的特殊榮譽。於是這位身穿喪服、手持白色權杖的重要家人,立刻擠過五光十色的眾多賓客,把理查和艾文荷帶到了主樓的人口處。至於葛四和汪八,他們一進院子,便遇到了幾個熟人,因此在奉到正式召喚以前,已不想再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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