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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第九章

  在人群中可以看到
  一位女子雍容華貴,氣概不凡,
  論風度和美貌應是她們的女王。
  她的姿色足以壓倒群芳,
  她的衣衫優美端莊,超群絕倫;
  赤金王冠戴在她的頭上,
  莊嚴而不華麗,高貴而不浮誇,
  一枝貞潔木高舉在她手中,
  這便是她權力的象徵。

  ——《花與葉》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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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這是英國古代的一首長詩,作者已不可考,從前一度曾被認為是喬叟的作品;

  最先向勝利者表示祝賀的,是兩位警衛督察威廉·懷維爾和斯蒂芬·馬提瓦爾,同時他們還要求他解下帽盔,至少把面甲拉起一些,好讓他們帶他前去參見約翰親王,領取當天比武的獎賞。剝奪繼承權的騎士按照騎士的禮節,表示了感謝,但拒絕了他們的要求,聲稱他目前還不便公開他的面貌,理由他已在入場時向典禮官說明過了。警衛督察對這答覆完全滿意,因為在騎士時代,騎士往往會許下各種不可思議的誓願,約束自己的行動,他們在一定時期內,或者在完成某種驚人的業績以前,隱瞞自己的姓名更是司空見慣的。這樣,兩位警衛督察不再向剝奪繼承權的騎士追問他的秘密,徑直向約翰親王報告,勝利者不願透露姓名,要求讓他就這樣前來謁見殿下,以便為他的勇敢接受犒賞。

  陌生人的古怪舉措引起了親王的好奇心;這次比武的結果本來已使他很不高興,幾個挑戰者都是他所器重的,現在卻接連敗在一個無名小子手下,這小子對警衛督察的回答又如此傲慢,於是他說道:「我憑聖母頭上的靈光起誓,這個騎士既然不肯在我們面前揭開臉甲,那麼他不僅失去了他的繼承權,也失去了他應該得到的禮遇。」接著又轉身對他周圍的人說道:「諸位大人,你們說,這個小夥子這麼自以為了不起,他究竟是誰?」

  「我猜不出,」德布拉西回答,「我還認為,在英倫三島內沒有一個武士能在一天的比武中,接連打敗這五名騎士。老實說,我永遠不會忘記,他沖向維龐特的力量有多大。可憐的醫護騎士竟在馬上坐不住,像彈石弓上的石塊一樣,一下子給撂到了地上。」

  「別誇大其詞,」在場的一個醫護團騎士說道,「你們的聖殿騎士也不見得高明多少。我看見你們那位勇敢的武士布瓦吉貝爾在地上滾了三次,每次都抓了滿滿兩手的黃土。」

  德布拉西一向偏袒聖殿騎士,正想回答,給約翰親王攔住了。「安靜,各位先生!」他說,「這種爭論有什麼意義?」

  「勝利者還在等待殿下的召見呢,」懷維爾說。

  「那就請他等著,」約翰回答,「至少等到我們中間有人猜到他的姓名和身分以後再說。哪怕他要等到天黑也沒關係,他累了一天該休息一會了。」

  「殿下,」沃爾德馬·菲澤西說道,「如果您非要他等待不可,這對勝利者未免有失公允,因為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是無從猜測的,至少我猜不出,除非說,那是跟隨理查國王前往巴勒斯坦的幾個武藝高強的武士中的一個,他們現在正僕僕風塵從聖地回國呢。」

  「那麼這可能是索爾茲伯裡伯爵,」德布拉酉說,「他的身材差不多。」

  「還是像吉爾斯蘭的騎士托馬斯·麥爾頓,」菲澤西說,「索爾茲伯裡的骨骼還要大一些。」這時隨員中有人在輕輕議論,但是不能確定是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說不定這便是國王——獅心工理查本人!」

  「這簡直太荒唐了!」約翰親王說,不禁轉過身來,臉色變得死一般蒼白,仿佛給突然發出的閃電嚇了一跳。「沃爾德馬!德布拉酉!勇敢的騎士們和紳士們,別忘記你們的諾言,忠誠不渝地站在我一邊!」

  「目前還不存在這種危險,」沃爾德馬·菲澤西答道,「難道您對您父親那個兒子的四肢有多大,竟也不知道,以致認為那套鎧甲容納得了他的身體不成?懷維爾和馬提瓦爾,你們現在能為親王做的最好的事,還是把勝利者馬上帶來見他,別再胡亂猜測,弄得他心神不定。您不妨仔細瞧瞧他,」他繼續對親王說,「您就會發現,他比理查國王矮三英寸,肩膀更是窄了六英寸。他騎的那匹馬載不動理查國王,哪怕跑一圈也不成。」

  他還沒講完,警衛督察已把剝奪繼承權的騎士帶到約翰親王的寶座下面,站在通向看臺的木階梯前面。親王這時仍心煩意亂,想到那位對他恩重如山,他又思將仇報的兄長,忽然回到了祖國,怎麼也安靜不下,菲澤西指出的那些特徵,並不能完全消除他的疑慮;他心亂如麻,勉強對騎士講了幾句讚揚的話,便吩咐把他賞賜的一匹戰馬牽給他,但心裡仍惴惴不安,唯恐從面甲後面發出的聲音,終於證實那便是獅心工理查深沉而可怕的嗓音。

  但是剝奪繼承權的騎士聽了親王的讚揚,沒有回答一句話,只是用深深的鞠躬表示了感謝。

  馬由兩個衣著華麗的馬夫牽到了場子中間,牲口身上的全副作戰裝備也是最豪華的;然而在真正識馬的人眼中,這套裝備與那匹駿馬本身的價值相比,依然微不足道。剝奪繼承權的騎士把一隻手搭在鞍子的前鞽上,縱身一躍,跳上了馬背,沒有使用腳鐙;他在馬上揮舞著長槍,繞場子騎了兩圈,憑一個騎手純熟的技巧,顯示了馬的英姿和步態。

  這番表演本可以被人譏為虛榮心理的流露,然而這馬是親王的賞賜,充分顯示它的優點是合乎禮節,無可非議的,因此場子裡又歡聲雷動,再一次向騎士表示了祝賀。

  茹爾沃修道院院長趁此機會,趕緊湊在約翰親王耳邊,提醒他現在得讓勝利者表現他高超的判斷力,而不是他的武藝了,他應該從看臺上花枝招展的美女中選出一位小姐,充當愛和美的女王,為明天的比武頒獎了。這樣,當騎士在場上跑第二圈,經過親王面前時,他便舉起權杖,示意他停下。騎士立即向親王馳去,把槍尖朝下,等它離地不到一英尺時,他已一動不動地站住,仿佛在等待親王的命令;這種能使一匹戰馬從劇烈的奔跑和興奮中,驀地站住,變成塑像一般的嫺熟騎術,贏得了場上所有的人的嘖嘖讚賞。

  「剝奪繼承權的騎士,」約翰親王說,「由於你沒有別的名字,我們只得這麼稱呼你了。現在你的責任,同時也是你的特權,便是指定一位漂亮的小姐擔任愛和美的女王,主持明天的比武盛典。如果你在我們這片國土上是外地人,需要別人幫助你作出選擇,那麼我們能說的只是:我們的英勇騎士沃爾德馬·菲澤西的女兒艾利西姬,論美貌和地位在我們的朝廷中,都是久負盛譽,被公認為首屈一指的。不過你喜歡把這頂王冠給予誰,便可給予誰,這是你不可剝奪的權利,你所選中的小姐,便是手續完備的、正式選出的明天的女王。舉起你的槍。」

  騎士舉起了槍,約翰親王把一頂翠綠緞子冠冕掛在槍尖上,冠冕邊緣有一圈黃金,金圈上面的邊是由箭頭和雞心交錯組成,與公爵冠冕上的草莓葉和圓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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