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與狼共舞 | 上頁 下頁
四二


  中尉回過頭,看到雙襪抬著鼻子,眼睛瞄著中尉,嘴裡不高興地哼著,像個努著嘴生氣的小孩。

  有一個人,居然看到這麼精采的一幕,對中尉,他已經很瞭解,但還不知道這些呢。

  「你回家!」鄧巴吼道,他管著雙襪,而雙襪卻像一個不聽父親管訓的兒子。這只狼垂著耳朵,好像它的希望成了泡影,夾著尾巴溜走。

  就在這時候,中尉朝另個方向奔跑,打算躍上馬,策馬急奔,就可以甩開雙襪了。

  他人正急奔過草地,一邊還想著他的計劃。而那只狼卻快活地一路奔躍了過來。

  「你回家!」中尉怒斥。突然,他對這只狼也改變了想法。雙襪一聽,像只受驚嚇的小兔般跳了起來,它的爪子突然慌得只想逃竄。當它落地時,離中尉僅僅一步遠,他伸出手,朝雙襪的尾部捏了一下。這只狼登時像尾部裝了鞭炮一樣,像箭般筆直,倏地奔竄而去。把鄧巴逗得大笑不已,想停都停不住。

  雙襪一直沖到二十碼遠才停了下來。一副很羞窘的樣子,回過頭來看看。瞧它那副可憐的模佯兒,中尉忍不住感到對不起它。

  他朝它揮手再見,而他自己還忍不住開懷低笑。中尉回頭去找西斯可,打算循原路回去,西斯可仍在挑著草的嫩芽吃著。

  中尉開始慢慢跑了起來,想到雙襪被他碰著一下,就嚇慌成那又滑稽又可憐的樣子,又忍俊不住,一直笑個不停。

  鄧巴狂跳了起來,好像什麼東西咬到他的腳踝,然後又掙脫。他又轉過頭,朝向那看不見的攻擊者。

  雙襪還在那兒,喘著氣,就像個正在攻戰的戰士。

  鄧巴中尉瞪視了它幾秒鐘。

  雙襪偶爾朝家的方向著看,好像在想這場遊戲可能快結束了。

  「好吧,」中尉溫和的說,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樣子。「你來也好,待在這兒也好,我沒有時間跟你多玩了。」

  只聽到有些微小的聲音,也許是風吹到了什麼了。不管那是什麼聲音,雙襪聽到了。它突然轉過身子,循聲前往查看。

  鄧巴跟著它走,很快地看到踢鳥和另外兩個人。他們就在不遠處,在斜坡的中段注視著他們。

  鄧巴熱情揮手招呼。「哈羅!」這時雙襪一溜煙跑開了。

  10

  踢鳥和他兩個朋友,已經站在那兒注視了好長一陣子,把這幕戲從頭到尾都看在眼裡。踢鳥同時也知道,他已經親眼目睹一段非常特殊的事情,這有助於他們瞭解這個白人的一點困惑之情……,就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

  在騎馬去見鄧巴中尉的一路上,他一直在想,這個人應該有一個真正的名字。尤其他是一個白人,又是這樣的一個白人。

  他回憶許多古老的名字,像「明亮如雪的男人」,或是取些新的名字如「找到野牛」,可是沒有一個名字真正適合。當然,「約翰」也是不適合的。

  這時他想到一個很別致的名字,很適合這個白人戰士本人。人們將會因這個名字記得他。除了踢鳥本人之外,還有兩人也會喜歡這名字。他們此時會在這裡,應是受到大靈的默示。

  當他騎著馬走下山坡時,口裡一直自言自語,把這名字念了好幾遍。名字的音韻順口,一如名字本身一樣好。

  那就是「與狼共舞」。

  第二十一章

  1

  在鄧巴中尉的一生中,這是他最滿足的日子之一了。

  踢鳥一家人,很熱誠地招待他,尊敬他,使他感到自己不只是一個客人。他們看到他,流露出真正的快樂。

  他和踢鳥坐下來抽煙,他們一直非常投契快樂,一直抽到下午。

  鄧巴中尉的印第安名字,很快在營地傳開了,散佈的速度,快得驚人。只要有人交頭接耳談話,話題大多離不開這一名白種軍人。這則消息,大家都津津樂道。

  許多人前去打招呼,有些只是跑去看看與狼共舞。現在,中尉已經可以認出他們中間大部分的人。每個人前來時,他都站起來,微微鞠個躬。他們有些人,也對他鞠躬為禮。有些人伸出手,和他握手。他們曾看過他這樣,也就學著做。

  雖然彼此語言不同,但中尉借著比手劃腳,談一些最近打獵的高潮。

  過了幾個小時,一波波的訪客逐漸少了,最後一個人也沒有。鄧巴心中納悶,怎麼沒看到站立舞拳呢?她該在啊!這時飄發突然走了進來。

  在他們還沒有互相打招呼之前,這兩個人都注意到,雙方身上都穿戴著兩人交換的物品。飄發穿著中尉的軍服上衣,而中尉戴著飄發的護甲。兩人很快地仔細互看一眼。

  當他兩人握手時,中尉想:我喜歡這個人,看到他真好。

  飄發也正是這麼想著,然後兩人一塊坐了下來,友善地談著話。有趣的是,兩人各講各的,誰也聽不懂對方的語言。

  踢鳥叫他的大太去準備食物,然後他們三個人狼吞虎嚥把幹牛肉和莓子的午餐吃得精光。在吃東西時,沒有一個人說一句話。

  吃過飯後,又抽起煙來。兩個印第安人相互交談著,中尉只有從他們的手勢和語氣中,揣測他們在說什麼。他看得出,他們正在討論什麼事而不是在閒談。

  看來,他們計劃有什麼節目,屆時他將不致驚訝。這兩個男人說完話,都站了起來,要他也跟他們到外面去。

  鄧巴跟著他們,走到踢鳥的帳篷附近,也許哪裡有什麼好東西等著他們。這兩個男人和另一個人,簡短交談了些話,然後就開始忙碌,把一些東西,搬到一處有四、五尺高的帳篷裡去。

  帳篷一小部分可以掀開當入口。鄧巴中尉先走了進去。裡面空間無法站起來,一旦他坐了下來,他發現這地方很平靜,上有棕葉覆蓋,可以擋住陽光,而且空氣流通。

  他還沒有仔細看過,踢鳥和飄發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一個星期以前,他們突然把他丟下,他會很不自在,但是,他現在就像印第安人,不再疑竇叢生。中尉一直安靜地靠著牆坐著,一邊等著事情的發展,一邊聽著十熊帳篷中熟悉的聲音。

  他們沒多久又折了回來。

  在他聽到腳步聲以前,不過才過了幾分鐘。踢鳥俯身鑽進入口,坐在較遠的地方,使他倆之間,還有根多空間。一個影子立在入口,鄧巴想一定還有人等著進來。他不加思索,就認定那一定是飄發的身影。踢鳥輕輕叫喚著,那身影動了動,隨著串串鈴聲叮咱作響。這時站立舞拳低下身子,俯身從入口鑽了進來。鄧巴連忙讓坐,好有個空間讓站立舞拳坐在他們中間。幾秒鐘後,她坐定了。他這才看出她打扮得煥然一新。她的平底靴兩邊,縫製著許多鈴鐺,一身母鹿皮的衣服,看來像傳家之寶。這麼一身隆重的打扮,似乎非比尋常,上裝還裝飾著一排排的小骨頭。其實,那是糜鹿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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