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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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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來,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在電話裡已經告訴你了,"傑生說,他站著不坐。"我那樣做是為了節約時間。是不是得讓我通過法庭來迫使你執行你宣誓過要履行的義務呢?" "你先坐下,把情況跟我說一說,"警長說。"我會保障你的利益的。" "保障,算了吧,"傑生說。"你就管這叫保障利益?" "現在是你在妨礙我們採取行動,"警長說。"你坐下來把情況說一說嘛。" 傑生跟他說了,他一肚子氣沒地方出,嗓門說著說著就大了起來。片刻之後,他為自己辯護的急躁心情與火氣越來越厲害,已經把他的當務之急拋諸腦後了。警長用那雙冷靜閃光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不過你並不真的知道是他們幹的,"他說,"你只是認為是他們幹的。" "不知道?"傑生說。"我整整花了兩天工夫尾隨著她在大街小巷鑽進鑽出,想把她跟他拆開,我後來還跟她說過要是再讓我碰到他們在一起我會怎樣做。在發生了這些事情以後,你還居然說我不知道是那小娼——" "好,行了,"警長說,"清楚了。說這些也就夠了。"他把頭扭開去,望著街對面,雙手插在口袋裡。 "在我來到你這一位正式委任的執法官吏的西前時,你卻……"傑生說。 "戲班子這個星期是在莫特生①演出,"警官說。 ①在福克納虛構的約克納帕塔法縣裡,莫特生在傑弗生西南二十五英里,也是一個小鎮。 "是的,"傑生說,"如果在我面前的執法官吏對選他上臺的人民的利益多少有一點責任心,那我這會兒也在莫特生了。"他又將他的故事的要點粗粗的說了一遍,好象能從自己的發怒與無可奈何中得到一種真正的樂趣似的。警長好象根本沒在聽他。 "傑生,"他說,"你幹嗎把三千塊錢藏在家裡呢?" "什麼?"傑生說;"我將錢放在那兒是我自己的事。你的任務是幫我把錢我回來。" "你母親知不知道你有這麼多錢放在家裡?" "嗨,我說,"傑生說,"我家裡邊搶劫了,我知道這是誰幹的,也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我到這來是找你正式委任的執法官吏的,我要再一次問你,你到底是出力幫我把錢找回來呢,還是不幹?" "如果你找到了他們,你打算把那姑娘怎麼辦?" "不怎麼辦,"傑生說,"我不把她怎麼樣。我連碰也不會碰她一下,這小娼婦,她弄丟了我的差事,葬送了我的前程,害死了我的父親,每日每時都在縮短我母親的壽命,還使得我在全鎮人面前抬不起頭來。我是不會把她怎麼樣的,"他說。"我連毫毛也不動她一根。" "這姑娘的出走是你逼出來的,傑生。"那警長說。 "我怎麼管家,這可是我個人的事,"傑生說。"你到底肯不肯為我出力?" "你把她逼得離開了家,"警長說。"而且我還有點懷疑,這筆錢到底是應談屬誰的,這樁公案我琢磨我是一輩子也弄不清的。" 傑生站著,雙手在慢慢地絞扭他捏著的那頂帽子的帽沿。他輕輕地說:"那麼,你是不準備出一點力來幫我逮住他們了?" "這事與我毫不相干,傑生,要是你有什麼確鑿的證據,我當然得採取行動。可是既然沒有證據,那我只好認為這事不在我職權範圍之內。" "這就是你的回答,是嗎?"傑生說。"你趁現在還來得及,再好好想想。" "沒什麼好想的,傑生。" "那好吧,"傑生說。他戴上帽子,"你會後悔莫及的。我也不是沒人幫忙的。這兒可不是俄國,要是在那兒,誰戴了一隻小小的鐵皮徽章,就可以無法無天了。"他走下臺階,鑽進汽車,發動引擎。警長看著他啟動,拐彎,飛快地駛離這所房子,朝鎮上開去。 鐘聲又響起來了,高高地飄蕩在飛掠過去的陽光中,被撕裂成一綹綹明亮的、雜亂的聲浪。傑生在一個加油站前面停了下來,讓人檢查一下輪胎,把油加足。 "要走遠路,是嗎?"加油站的黑人問他。他睬也不睬。"看樣子總算要轉晴了。"那黑人說。 "轉晴?見你的鬼去吧,"傑生說,"到十二點准下傾盆大雨。"他瞧瞧天空,想到了下雨、泥濘的土路,想到自己陷在離城好幾英里的一個破地方進退兩難。他甚至還幸災樂禍地想,他肯定要措過午餐了,他現在匆匆忙忙動身,中午時分肯定是在離兩個鎮子都同樣遠的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他還覺得現在這個時刻倒是個天然的喘息機會,因此,他對黑人說: "你他媽的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給了你錢,讓你儘量阻撓這輛汽車往前走。" "這只輪胎裡可是一點點氣兒也沒有了,"那黑人說。 "那你給我滾開,把氣筒給我,"傑生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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