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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朋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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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的社交圈令她十分快樂,每日忙於工作為她掙得了麵包,使她的努力成果更顯甜美。雖然如此,她還是找時間從事文學創作。對一個有抱負的窮姑娘來說,現在支配她寫作的目的是自然的,可是她實現目的的方法不是最好的。她明白金錢能帶來權力,因此,她決心擁有金錢和權力這兩種東西。不只是用於她自己,而是用於她愛的人們,她愛他們勝於愛自己。 喬夢想為家裡添置許多使生活舒適的用品。貝思想要什麼就給她什麼,從冬天吃的草莓到臥室裡的風琴。自己出國,錢總是綽綽有餘,便能夠享受大做善事的樂趣。這些是喬多年來最珍視的空中樓閣。 經過長期遊歷和努力的工作以後,喬的那篇得獎小說似乎為她開闢了道路,她又寫出了讓人開懷的《空中樓閣》。然而,這場小說災難使她一度喪失了勇氣,因為公共輿論是一個巨人,比她更勇敢的傑克們也被嚇倒了,而傑克們向上爬的豆莖比她的更大。她像那個不朽的英雄一樣,第一次嘗試後休息了一會兒。假如我記得不錯的話,第一次嘗試她跌了下來,一點沒得到巨人可愛的財寶。但是喬身上"爬起來再試"的精神和傑克一樣強,所以,這一次她從背陰的一面爬了上去,得到了更多的戰利品。但是丟掉的東西比錢袋要寶貴得多。 喬開始寫轟動小說,在那些黑暗的日子裡,既使是十全十美的美國人也讀庸俗作品。她虛構了一個"動人的故事",大膽地親自將它送給了《火山週報》的編輯達什伍德先生,這件事她誰也沒告訴。她從未讀過《瑞沙托斯裁縫》,但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對許多人來說,較之個性的價值或風度的魔力,服裝的影響力更加強大。所以,她穿上了她最好的衣服,說服自己既不激動也不緊張,勇敢地爬上了兩段又暗又髒的樓梯,走進一間亂七八糟的屋子。屋子裡煙霧繚繞,三個先生坐在那裡腳蹺得比帽子還高。喬的出現並沒有讓他們勞神脫一下帽子。這種接待有點嚇住了喬。她在門口猶豫了,非常尷尬地咕噥著—-「對不起,我在找《火山週報》的辦公室,我想見達什伍德先生。」蹺得最高的一雙腳落了下來,站起一位煙冒得最凶的先生。他仔細地用手指夾住香煙,往前跨了一步,點了點頭。他臉上除了困意沒別的表情。喬感到不管怎樣得結束這件事,於是她拿出手稿,笨口拙舌、斷斷續續地說出了為這個場合仔細準備的話,越說臉越紅。 「我的一個朋友要我來交—-一個故事——只是作為一個試驗——希望聽聽您的意見——如果這個合適,樂意多寫一些。」喬紅著臉笨拙地說著,達什伍德先生接過手稿,用兩個相當髒的手指翻著紙頁,目光挑剔地上下掃視著乾淨的手稿。 「我看,是第一次?」他注意到頁數用號碼標了,只寫了一面,沒有絲帶紮起來——確實是新手的跡象。 「不,先生,她有些經驗。她的一個故事登在《巧言石旗幟報》上,還得了獎。「哦,是嗎?」達什伍德先生迅速看了她一眼。這一眼似乎注意到了她所有的穿著打扮,從帽子上的蝴蝶結到靴子上的鈕扣。」好吧,你願意就把手稿丟下來吧。眼下,我們手邊這種東西多得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不過,我會看它一眼的,下星期給你答覆。」現在,喬倒不願意丟下手稿了,因為達什伍德先生一點也不適合她,可是,在那種情況下,她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鞠躬,然後走開。此時她顯得格外孤傲,每當她被惹惱了或感到窘迫時,總會這樣。當時她又惱又窘,因為從先生們交換的會意的眼神看,十分明顯她的小小虛構"我的朋友"被當成了個好笑話。編輯關門時說了什麼她沒聽清,但是引起一陣笑聲,這些使她十分狼狽。她回了家,幾乎決定不再去那兒了。她使勁地縫著圍裙發洩著怨氣。一兩個小時以後便平靜下來能夠笑對那個場面了。她盼望著下星期。 她再一次去那裡的時候,只有達什伍德先生一人在,這使她高興。達什伍德先生比上一次清醒多了,也給人愉悅之感。回憶其他上次的行為舉止,這次他不再沒命地抽煙了。所以第二次會見要比第一次讓人舒服得多。 「要是你不反對把你的手稿作些改動,我們就採用了(編輯們從來不說我字)。這個太長了,去掉我做了記號的那些段落,長度就正合適,」他以事務性的語調說。 喬幾乎認不出她的手稿了,稿紙被揉得皺巴巴,許多段落都給劃上了線。她感覺如同一個慈善的母親被人要求砍斷她孩子的雙腳以便能放進新搖籃。她看著做了記號的段落,吃驚地發現所有反映道德的部分——她挖空心思加進這些讓它們在許多浪漫事件中起支撐作用——都被劃掉了。 「可是,先生,我認為每一個故事裡都應該有某種道德成份,所以我設法讓我故事裡一些有罪的人悔過。」達什伍德先生編輯式的嚴肅神情放鬆了,他笑了起來,因為喬忘記了她的"朋友",儼然以作者的口氣在說話。 「人們想得到樂趣,不想聽說教,你知道,現在道德沒銷路。」順便說一句,這話不太正確。 「那你認為這樣變動後就能用了?」 「是的,情節有新意,故事展開得也很好——語言不錯,還有其他的,」達什伍德先生和藹地回答。 「你們怎樣——我是說,怎樣的報酬——"喬開口說,她不知道怎樣準確表達自己的意思。」噢,是的,這樣,這種東西我們付二十五至三十美元,一經刊登,即付稿酬,」達什伍德先生回答,仿佛他已忘記了這一點。據說這類小事編輯們常常會忘記的。 「很好,就給你們用。」喬神情滿意地把故事交還給了他。 以前登一欄故事才一美元,這二十五美元的報酬似乎不錯。 「我能不能告訴我的朋友,假如她有更好的故事,你們願意接受?」她問道。成功使喬的膽子大了起來,她沒有意識到前面她說漏了嘴。 「唔,我們會考慮的,但是不能保證接受。告訴你的朋友,故事要寫得有趣味,別去管那道德。你的朋友想在這一起署什麼名字?」他的語調漫不經心。 「請你什麼名字也不署,她不願她的名字出現,她也沒有筆名,」喬說,她情不自禁地臉紅了。 「當然隨她的便。故事下個星期就登出來。你是自己來拿錢,還是我來寄給你?「達什伍德先生問,他自然想知道他的新供稿人是誰。 「我來拿,再見,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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