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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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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帶的窮苦人都來到路邊,雙膝跪下乞求國王憐憫,似乎這些可憐的人們已經猜想到了,因為唐·若奧五世腳下有一個盛銅幣的木箱,他不住大把大把地往這邊扔,往那邊扔,動作之大就像是在撒種,這造成了一片歡呼聲和感激聲,隊伍猛地亂了,都去搶拋出的銅幣,可以看到老人和年輕人如何胡亂尋找掉入泥中的一個列亞爾,盲人們如何在渾濁的水裡摸索著沉下去的一個列亞爾,而王室的人們卻不停地往前走,往前走,個個表情嚴肅莊重而且威風凜凜,沒有一絲微笑,因為上帝也沒有笑,誰知道他為什麼不笑呢,也許為他創造的這個世界感到難為情了吧。若奧·埃爾瓦斯也在人群之中,他把舉著帽子的手伸向國王,這是在向國王敬,作為臣民理應如此,幾個錢幣掉進他的帽子裡,這老人運氣不錯,甚至不用趴在地上,幸福主動來敲他的門,錢自動落到他的手裡。 王室隊伍到達城裡的時候已是下午5點多鐘了。禮炮響起來,這些事似乎是事先約定的一樣,邊界對面也響起了炮聲,那是西班牙國王進入巴達霍斯,不知情的人來到這裡一定會以為要進行一場大戰,與往常不同的是除去每次必有的士兵和軍官之外還有國王和流浪漢參加。但是,這是和平的炮聲,是另一種火光,就像夜裡的彩燈和焰火一樣。 現在國王和王后下了橋式馬車,國王想步行,從城門走到主教堂,但天氣太冷,凍得雙手僵硬,凍得臉上起皺,於是唐·若奧五世只得在這第一場小小的爭論中認輸,重新上車,到了晚上或許乾巴巴地對王后說兩句話,因為國王願意跟在舉著耶穌受難十字架的教士們後面步行走過埃爾瓦斯的街道,而王后卻抱怨天氣太冷,拒絕那樣做;吻吻十字架可以,但不能跟著步行,於是唐·若奧五世就沒有走這條耶穌赴難路。 已經證明,上帝非常愛他的生靈們。在那麼多公里的路途、那麼多天的日子裡,他用難以忍受的寒冷和暴雨考驗了生靈們的耐心和堅韌,這一點已經詳細說過,爾後想獎賞他們的順從和誠信了。上帝無所不能,他只要讓氣壓上升就萬事大吉了,於是雲層漸漸升高,太陽出來了;而這正是使臣們約定國王們見面的形式的時候;棘手的談判,用了3天的時間才達成了協議,終於約定了所有的步驟、手勢和要說的話,每一分鐘都籌劃好,為的是在最不起眼的態度和話語上任何一個王室都不在鄰國面前有失體面。 19日,國王帶領王后、親王和所有王子離開埃爾瓦斯前往前邊不遠的卡伊亞河的時候,天氣再好不過了,萬里無雲,陽光和煦。沒有在場的人可以想像一下長長的王室隊伍多麼富麗豪華,鬃毛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駿馬拉著轎式馬車,金銀飾物閃閃發光,鼓手和號手們一個比一個精神,到處是天鵝絨,王宮衛士和衛隊,教會旗標,耀眼的寶石,這些我們曾在下雨的時候看到過,但現在我們敢發誓,讓人們生活歡樂、使慶典禮儀生輝的莫過於太陽。 埃爾瓦斯和附近許多瓜遠的人們穿過原野,湧上道路,沿河岸排列準備觀看,河兩邊人山人海,這邊是葡萄牙人,那邊是西班牙人,他們都高聲吹呼祝賀,誰也不會想到許多世紀以來我們一直互相殺戮。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或許就是這邊的人與那邊的人聯姻,如果還有戰爭發生的話,那也只能是內戰,因為內戰是不能避免的。 若奧·埃爾瓦斯3無以前就來到這裡,找了一個好地方,如果有看臺的話這地方就算看臺了。出於一種奇怪的念頭,他不想進入自己出生的城市,這樣做固然會產生懷鄉之情。他是一定要去的,不過要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後,等到他能獨自在安靜的街道上走走的時候,歡樂的氣氛消失了,如果他能感到歡樂的話可以自己歡樂,也許年老以後重新邁年輕時邁過的步子時感到的是鑽心的痛苦。這個決定使他得以幫助運送物品進入國王們和親王們所在的住處。建造在這條河的石橋上的宅院有3個廳,位於兩邊的分別供兩國國王使用,中間的用於交接,交出巴爾巴臘,接收馬利安娜。 關於最後交接的情況他一無所知,只讓他搬運笨重的東西,但有一個人剛剛才離開這裡,他就是若奧·埃爾瓦斯一路上的靠山、那個慈善的貴族,即使你看到了也不會相信,我們這邊滿是地毯和帶金織綿垂飾的洋紅色綿緞帶慢,中間那個廳屬我們的一半也一樣,西班牙人那邊的飾物是白色和綠色織錦條幢,中間有一個很大的黃金葉枝飾,下邊帶著垂飾;會見大廳中間擺著一張大桌子,葡萄牙這邊有7把椅子,西班牙那邊6把,我們的椅罩是金線織的,他們的是用銀線熾的,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因為其餘的我也沒有看見;現在我要走了,不過你也用不著羡慕我,因為我也不能進去,至於你,那就更不用說了,如果我們有一天還能見面,我會告訴你一切,當然事先得有人講給我聽,要瞭解事情的原委只能這樣,我們這些人總是互相告訴的。 場面十分動人,母親們和女兒們哭了,父親們緊皺眉頭以掩飾心中的感情,未婚夫婦們用眼睛的餘光互相看一看,至於是不是喜歡對方,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但不會說這種事。 聚集在河兩岸的百姓們什麼也看不見,但他們以自己婚禮的經歷和回憶想像出,親家們互相擁抱,親家母們興高采烈;新郎們偷偷擠眉弄眼,新娘們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哼,不論是國王還是燒炭工,沒有比成親再好的事了;說實話,他們都是些粗俗的人們。 儀式拖的時間很長。突然間人群奇跡般地安靜下來,旗杆上的王宮旗幟和其他旗幟幾乎不動了,所有士兵都朝橋和房子那邊張望。原來開始聽見一陣輕如遊絲的音樂,玻璃和白銀的鈴叮噹響起來,豎琴聲有時顯得嘶啞,似乎感情的衝動使堅琴的喉頭便咽了;這是什麼呀,一個女人問她身邊的若奧·埃爾瓦斯;老人回答說,不知道,大概是誰在演奏供陛下們和殿下們消遣吧,要是我那位貴族在這裡,倒可以問問他,他什麼都知道,是那裡邊的人。 音樂聲會結束,所有的人都會到必須去的地方,但卡伊亞河仍然靜靜地流,這裡不會再有一面旗幟,不會聽見一聲鼓響;若奧·埃爾瓦斯永遠不會知道,他聽到的是多門尼科·斯卡爾拉蒂在弦鋼琴彈奏的樂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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