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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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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打從飛行機器落到容托山上以後,算來「七個太陽」巴爾塔薩爾去過6次或者7次,到那裡看一看,雖然用草木遮蓋著,但畢竟放在露天,時間久了出現什麼損壞,他便儘量修一修。當發現舊鐵片銹蝕以後,他帶去一鍋油,仔細塗了一遍,後來每次再去都這樣做。還有,他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次在路過一片沼澤地時總是砍一捆藤條背去修補缺了或者斷了的藤繩,這些並非都是大自然造成的,比如有一次他發現大鳥殼內有一窩6個小狐狸。他像對付兔子一樣用鐵鉤紮它們的頭頂,把它們都殺死了,然後順手扔出去,幾個扔在這裡,其它的扔到那邊。狐狸父母發現孩子們死了,嗅了嗅地上的血,看來它們再也不會回到那個地方了。 那天夜裡傳來了嚎叫聲,它們發現了他的足跡,找到了那些屍體,就開始哀鳴,可憐的狐狸;它們不懂得數字,也許懂得,但不敢肯定是不是所有急子全都死光了,因為它們又走到在別人的飛行機器裡做的窩裡,當然這飛行機器是停在地上的,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提心吊膽地嗅嗅人的氣味,最後又嗅一嗅它們的親骨肉流的血,豎起鬃毛,嗷嗷地叫著退走了,從此再沒有回來。 然而,如果這件事中出現的不是狐狸而是狠,那結局就會不同了。正因為想到了這一點,「七個太陽」從這一天起就帶上他的劍,劍刃已銹蝕得很厲害,但足以砍下公狼和母狼的腦袋。 他總是獨自去,獨自考慮下一次什麼時候去,但是今天布裡蒙達在3年的時間裡第一次對他說,我也去;他感到奇怪,路太遠,你會累的;我想認認路,說不定什麼時候你不在,我得自己去呢。 儘管巴爾塔薩爾沒有忘記那裡可能有糧,但她說得在理;無論發生什麼情況,我絕對不能獨自去,路難走,那裡荒無人煙,這你還記得,說不定會遭到猛獸襲擊;布裡蒙達回答說,別再說什麼無論發生什麼情況,因為在我們說無論發生什麼情況的時候,頭一個發生的情況我們就不會料到;好吧,你說起話來很像曼努埃爾·米裡奧;你說的米裡奧是誰呀;他和我在工地上一起幹活,但他決定回家5去,說他寧肯在特茹河鬧洪水的時候淹死,也不在馬行拉被石頭壓扁,人們常說各人死法不同,他卻說死了以後人人都一樣;所以他就回家了,那裡的石頭小,也少,水也是甜的。 巴爾塔薩爾不想讓布裡蒙達步行那麼遠的路,所以就租了一頭驢,和家人告別以後就出發了,沒有回答伊內斯·安托尼亞和她的丈夫提出的問題,你們到哪裡去呀,這一走要損失兩天的工錢,如果發生什麼不幸,我們也不知道到哪裡通知你們,或許伊內斯·安托尼亞說的不幸指的是若奧·弗朗西斯科死亡,這些日子死神一直在門口遊蕩,往前走一步準備進門,接著又後悔了,也許是被老漢的沉默嚇壞了,仿佛死神對一個人說,跟我來吧,如果那人既不問也不回答,而只是望著,那目光也會讓死神膽寒。 伊內斯·安托尼亞不知道,阿爾瓦羅·迪約戈不知道,他們的兒子正在只顧自己的年齡;巴爾塔薩爾把要到哪裡去的事告訴了若奧·弗朗西斯科,爸爸,我和布裡蒙達要到巴雷古多山的容托山上去一趟,去看看我們從裡斯本飛來時乘的那架機器,你該記得,人們說聖靈從這裡的空中飛過,在工地上空飛過,其實那不是什麼聖靈,是我們和巴爾托洛梅烏·洛倫索神父,你還記得我媽媽還活著的時候到家裡來過的那個神父吧,當時媽媽要宰公雞,但他不讓宰,說聽公雞歌唱比吃公雞肉好得多,連母雞也不讓宰。 聽完這些舊事之後,一直不愛說話的若奧·費朗西斯科開了口,我記得,全都記得,你放心地去吧,我還不到死的時候呢,到死的時候不論你在哪裡我都會跟你在一起;可是,爸爸,你相信我曾經飛過嗎;我們老了的時候那些將來會發生的事就開始發生了,這就是我們能相信原本懷疑的事情的原因;即便不能相信它已經發生,也會相信將來會發生;爸爸,我真的飛過;兒子,我相信。 贈略地走著,多漂亮的小驢子,說它漂亮不是指的背上,背上並不漂亮,馱架下有不少磨傷,但仍然快活地走著,馱子重量輕,馱的人靈巧,因為她是苗條飄逸的布裡蒙達,從我們第一次看到她到現在16年過去了,但成熟反而使她充滿年輕的活力,沒有任何東西能比保守一個秘密更能保持青春了。 到了沼澤地,巴爾塔薩爾砍了一捆藤條,布裡蒙達則采了一些水百合編了一個花冠套在驢子的耳朵上;這牲口顯得很美麗,從來沒有人這樣給它打扮過,這好像是阿爾卡迪亞的神話,其中有牧人,儘管他是個傷殘人,有牧人的妻子,她保存著許多意志;一般說驢子不能成為這類故事中的角色,但現在它來了,是租來的;誰要是以為這是普通的租賃,那就是因為他不知道驢子們有多少次是滿心不情願地走路的,它們對所馱的東西也不喜歡,所以背上的磨傷越來越多,倍受煎熬。 把砍下的藤條捆好綁在驢子上以後,載重增加了,但只要樂意再重也不覺得累,況且市里蒙達決定下來步行,三者像是要閒逛,一個戴著花兒,另外兩個陪伴著它。 時值春天,原野上鋪滿了白色的金盞花,為了抄近路,3個旅行者在花地上走過,花兒碰在巴爾塔薩爾和布裡蒙達光著的腳上沙沙作響,他們有鞋子和靴子,但裝在旅行背袋裡,準備走石子路的時候才穿;地上散發出淡淡的酸味,那是金盞花的液汁,在世界之初上帝還沒有創造玫瑰的時候這就是香料。 天氣很好,去看飛行機器再合適不過了,一團團白雲在天空飛過,要是讓大鳥飛起來該有多美,哪怕是一次,飛到空中,圍著那些空中城堡轉一轉,大膽地做鳥兒也不敢做的事,大搖大擺地走過去,但又怕又冷,渾身顫抖;然後再出來朝藍天和太陽飛去,看一看美麗的陸地說,啊,大地,布裡蒙達,你太漂亮了。 但眼下這路還要靠步行,布裡蒙達也沒有那麼漂亮,百合花渴得枯萎了,幹了,從驢子的耳朵上掉下來,我們在這裡坐一會兒,吃世界上的硬面包吧,吃過以後馬上趕路,還有好長的路要走呢。布裡豪達一面走一面心中暗暗記著道路,那裡有一座山,那邊有一片叢林,4決排成一條線的石頭,6個圓圓的山丘,那些村鎮叫什麼名字呢,是科德薩爾和格拉迪爾,卡德裡塞依拉和福拉多烏羅,麥塞安納和佩納費爾麥,我們走了這麼多路,終於到了,容托山,大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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