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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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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人們前來祝賀他們的到達並且認識市里蒙達這個新的家庭成員,他們是巴爾塔薩爾的妹妹伊內斯·安托尼姬和她的丈夫,其實此人叫阿爾瓦羅·迪約戈,他們帶著兩個兒子來了,一個4歲,另一個兩歲,其中只有長子後來長大成人了,因為小的3個月以後就得天花死了。 但是,人的壽命長短取決於上帝或者天上的什麼人,上帝或者天上的什麼人非常注意窮人和富人之間的平衡,在必要時還到王族家中取出破碼放到天平上,其證據是,因為死了這個孩子,唐·彼得羅王子到了同樣的年齡也死了;只要上帝想做這件事,任何死因都可以,所以這位葡萄牙王位繼承人是因為吃不下奶而死;只有嬌生慣養的王子們才出這種事,伊內斯·安托尼姐的兒子死的時候已經吃麵包和任何家裡可吃的東西了。 在計算上平衡之後,上帝就不管葬禮了,所以在馬芙拉只不過把小天使埋葬了事,對其他死者也是一樣,人們幾乎注意不到有這件事,但在裡斯本卻不能這樣,舉行了另一次盛大的儀式,裝王子的小棺材由國務顧問們抬出臥室,所有貴族都前來送葬,國王及其兄弟們也來了,國王前來是出於父親的悲痛,更主要的是出於死者是他的長子和王位繼承人,這是禮儀的要求;一行人來到小教堂院內,眾人都戴著帽子;棺材放到運送的異架的時候,這位國王和父親脫帽致意,接著再次脫帽致意後便返回王官,禮儀就是這樣不顧人性。 王子獨自前往聖維森持·德·弗拉,父親和母親都沒有送葬,只有顯赫人物組成的隊伍陪同,樞機主教走在前頭,隨後是騎馬的持權杖者、王宮官員和有爵位者,接著是小教堂的教士和侍從們,受俸牧師們不在其中,他們到聖維森特基地去等候遺體;他們人人手中持點燃的火炬。 衛隊在中尉率領下走在兩旁;現在棺材才出現了,棺材上覆蓋著非常華麗的大紅帳幔,王室轎式馬車上也圍著同樣的帳幔;棺材後面是卡達瓦爾老公爵,因為他是王后的總管家,如果王后還有慈母心腸,肯定在為自己的兒子痛哭失聲;米納斯侯爵也在其中,這倒不是因為他的爵位,而是由於他擔任王后的馬夫長,從臉上的淚痕可以看出他多麼傷心;這些帳幔、裝飾物和男人們的罩衣要留給聖維森特的修士們,所謂男人們指的就是這些修士,他們也確實是男人,對他們所付出的服務的報酬為12000列亞爾,和其他任何租賃一模一樣,對此我們不要少見多怪,這些男人不是凡夫俗子,即便是凡夫俗子也會出租;這一切組成了宏大莊嚴的場面,送葬隊伍所經過的街道兩旁都有士兵以及各個教派的教士們,迎接因吃不下奶而死的王子的教堂各主持也前來乞舍,這些修士們接受施捨理所應當,如同在馬芙拉鎮建造一座修道院一樣合情合理,不到一年以前在馬芙拉埋葬了一個小男孩,人們甚至沒有打聽死者的名字,送葬隊伍的全體人員只不過是父母、祖父母和叔伯以及其他親戚而已;如果唐·彼得羅上天之後得知這些差別肯定會很不高興。 王后畢竟是個生育能力極強的女人,國王已經讓她懷上了另一個王子了,這位王子後來真的成了國王,就這位國王可以寫出另一部紀事和另一些激動人心的情節;如果有人好奇心重,想瞭解上帝什麼時候讓一個平民百姓家裡生的孩子與這位王室出生的孩子平衡,那麼可以說,總是會平衡的,但不是通過這些鮮為人知的男人和這些想像中的女人進行,伊內斯·安托尼也不想讓她的其他子女死去,布裡蒙達也不相信自己有讓這些子女不出生的奧妙技藝。 我們還是來談談這些成人吧,「七個太陽」一定會不厭其煩地講述他的軍旅生涯,軍隊生活中的小小片斷,他的手怎樣受了傷,怎樣鋸下了那只手,說著伸出胳膊上的那鐵手讓別人看,最後人們還要聽到那慣有的而不是想像中的抱怨,災難總是落到窮人頭上,其實這話也不全對,有不少上士和上尉也戰死了或者殘廢了,上帝既報償窮者也抑制富者,但是,一個小時以後所有人便習慣了新的景況,只有小男孩們入神地盯著什麼,當舅舅用鉤子把他們舉起來的時候,個個嚇得顫抖不已;這只不過是開開心,對這種玩法最感興趣的是最小的外甥,玩吧,抓緊時間盡情地玩吧,他僅有3個月的時間可玩了。 這頭幾天巴爾塔薩爾幫著父親在地裡幹活,這塊土地他很熟悉,然而一切還必須從頭學起,固然他沒有忘記原來的做法,但現在怎能照搬呢。事實證明夢中的事不可靠,如果說夢中能耕種維拉山丘頂上的土地,那麼他只要看一眼那具犁就會明白一隻左手頂多大的用。 完全能幹的活兒只有當車夫,但沒有車和兩頭牛就沒有車夫,現在父親這兩頭牛可以用,要麼我用,要麼你用,明天肯定會屬你;如果我死得早,也許你會攢下點錢,湊起來買兩頭牛和一輛車,爸爸,但願上帝沒有聽到你這句話;巴爾塔薩爾也要到妹夫幹活的工地上去了,那裡已在為塞爾維依拉新鎮子爵莊園修建新圍牆,請不要把地理弄混了,子爵領地在那邊,子爵府在這裡;子爵和子爵府有古代寫法和現代寫法之分,當時用的是古代寫法;如果在南方用北方的古代拼寫法說「恥辱」這個詞,我們勢必遭到別人恥笑,我們甚至不像是把許多新世界給予舊世界的那個文明國度,其實整個世界的年齡完全相同;如果說這確實是恥辱,那麼我們用舊體字稱呼它的話也不會更加恥辱。 巴爾塔薩爾不能為這道圍牆壘石頭,看來還不如少一隻腳好,一個人既可以靠一隻腳也可以靠一根木頭支撐,這是他頭一次產生這種念頭,但是,想到和布裡蒙達在一塊兒睡覺、趴在她身上的時候幹起事來該有多麼彆扭,他又覺得不對了,還是少了手好,失去的是左手,這還非常幸運。 阿爾瓦羅·迪約戈從腳手架上下來了,在一道籬笆後面吃伊內斯·安托尼姐送來的晚飯時他說,等修道院的工程開始的時候石匠們就不會沒有活可幹了,他就不再需要到鎮四周去找工作,幾個星期幾個星期地在外面;不論他生性多麼喜歡在外遊蕩,但喜愛妻子所在的家,喜歡孩子們,家的滋味和麵包一樣,每時每刻吃不行,但天天吃不上就會想念。 「七個太陽」巴爾塔薩爾到附近的維拉山丘頂上閒逛,從那裡可以看到在河谷深處、仿佛藏在井裡的整個馬芙拉鎮。在大外甥這個年齡的時候他曾在這裡玩過,但沒有多久,很早便開始於農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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