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我要養活這家人 | 上頁 下頁 |
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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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羅博走出來找的我。那是星期五下午的休息時間。「嘿,」他叫我,「你在那上面做什麼?」我告訴他我走不動了,他站在梯子的底部和我說話,直到我下去。在更衣室裡,每個人都輪著講述他們第一次所發生的事,「我把它叫做十分鐘心臟病突發。」羅博說,遞給我一瓶啤酒。他見我的手還在發抖,就用他錘子上的夾子替我打開了瓶蓋。 就在聖誕節前,我告訴一個朋友關於我在洞裡的最後一天的事。不知為何,準備泥土部分的事落到了我的身上,在那個地方,下水管道從別墅的地基牆出來,在洞子被塞滿石礫和混凝土前通過洞子。別的人都做其他事去了,所以我鋸了一些三角形的木頭填隙片,把它們放在管道下,以便管道微微地下傾,離開別墅。然後我用乾草蓋上了管子。做這事可能花了二十分鐘的時間,但我手頭的這件事可以破壞一個富人的房屋。我所要做的只是改變小填隙片使管道通向別墅。我的小秘密將被埋葬在石礫和混凝土下,在洗手間四十次地發生水災、工人開始調轉下水管道的方向之前,沒有人會發現它。「一年前,我想我會這麼做的,」我對我的朋友說,「我不知道是為什麼,但在我被解雇的一段長時間裡,我只是想做點什麼。」 他耐心地聽著,他是一個好心腸的、辛勤工作的男人,已經付完他住房的分期付款,並存了足夠的錢供他的孩子們上大學。然後,他給我寫了封漂亮的信,結尾是這麼說的:「通過這個冬天的工作,你已從那個以法律的名義擁有這座別墅的富人那裡得到了你償還全部債務的錢。但事實上,你精神上的財富永遠比他的要多。」 填洞的那天早晨,我聽見有人在說:「喂,史奈德教授,上來一下行嗎?」我抬起頭,看見我以前一個學生站在那兒。他見我的最後一次時,我在講愛倫·坡①。我們一起回家。他說他正在找一份非贏利的環境組織的工作。我告訴他我那天埋下水管道的事。「我可以毀掉房主的夢想。」我說。 ①愛倫·坡:美國詩人、小說家、評論家。——譯者注 我繼續走著。「富有的蠢驢,在該死的保護區建造該死的府邸,」他說,「你該絞死他,老兄。」 我們工作中有一次新年聚會。中午,拉裡在鋸木架上放上一張膠合板,在上面放上比薩餅和啤酒,並發給我們每人一件套頭衫,那天餘下的時間休息,工錢照付。我做的最後一件事是搬運2乘8規格的木板。我把一疊木板拖在身後走著時,它們突然變輕了。我回過頭,看見比利的兒子,布什校長的孫子,正抓著另一頭幫我。 當消息傳來說主人兩天后要來時,我們都希望每件事都井井有條,顯然,更衣室裡的垃圾罐裡不能有空啤酒瓶。我的工作是再次清理這個地方,但這次不僅僅是工地,還包括所有周圍的財產。我爬上主人的樹拿下一個裝三明治的塑料袋,這袋子曾刮進房子裡過。我爬行在沼澤地裡,為了夠著一個斯大洛泡沫咖啡杯,我的一隻靴子被吸了下來。 我根本沒看見他。我在地下室裡和盧克一起漆木板。我一隻腳裸著搭在丙烯加熱器旁的絕熱管上,想使它暖和點,我的左耳上粘著一塊凝結了的血,感染正在加劇。兩個穿著貂皮大衣的女人帶著一股撲鼻的香水味出現了。「你們有可以喝的熱東西嗎?」一個人問。旁邊的那位女士提著Gucci①袋,裡面裝滿了精緻的樣品。我告訴她們我很抱歉。「如果他們在浴室裡安上玻璃纖維的水龍頭,整個房子就毀了。」我聽見這位女士宣稱。 ①Gucci是一種名牌商標。——譯者注 「我們都得負責。」休息時間裡,主人給了我們一打烤面圈後,馬克在更衣室裡說,他和拉裡一起研究廚房的藍圖。 「建像這樣的房子,」馬克繼續說,「這麼多的材料,這麼多的浪費。這麼大。我們不再建這樣的房子了。什麼傢伙需要的房子這麼大?」 「整個冬天都在做。」羅博說。 「我知道這是什麼。」馬克說。 那天下午晚些時,我發現三樓的一個地方在漏水,雨水從房頂上漏下來。地板上有半英寸深的水,我能想到處理這件事的措施只是用雪鏟把水舀進一個桶裡。我做著,好像我是在一條將要沉沒的船上舀水似的。我邊做邊嘲笑自己,告訴自己水最終會沒有的,但我不想抓住這個能使膠合地板壞掉的機會。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著我做的事,好幾次都大笑出聲來。我斷定我不是為了主人或為了錢才做這件事的;我的忠誠是因為鋪地板所做的艱苦工作。 一月的第二星期末,屋頂板運到了。成百上千盒的雪松屋頂板都是灰色的。我在車庫裡把它們堆起來,想著幾星期的工作以及它們所意味著的報酬和收入。一個年輕的園林工為躲避寒風到車庫裡呆了會兒。他問我為拉裡、比利工作感覺怎麼樣。他已經聽說過一個油漆承包人的事,因為他不付給他的工人合理的工資而未被聘用,我知道他想知道什麼。「我1小時得15美元。」我說。 「難以置信,」他邊離開邊說,「九年了,我得的只有那一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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