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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第六章 看房子

  我回到小聯盟運動場,並且告訴那人,我對和朋友們在波斯頓的聚會感到傷心。他告訴我說,我是一個羅曼蒂克主義者;並且告訴我說,我需要找到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是我想要完成的。

  「什麼時候完成呢?」我問到。

  「現在,」他說,「如果不是今天,那麼就是下個星期。」

  當我們在打我們的高爾夫球時,我思考了幾分鐘,然後告訴他,我所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是,在我們所剩下的錢還沒有花完以前,我想用這筆錢買些東西。

  「買些像什麼樣的東西呢?」他問。

  我立刻想到了答案。「一幢房子。」我說。

  「那麼就去做這件事吧。」他說道。

  「我將必須把我們所有的錢用於分期付款的首期交款。」我說,「而且我還不能夠承擔每月的抵押款。」

  他笑了笑,說道:「聽著,在這片國土上的每個房子都不會驅逐一個有四個孩子的家庭。請相信我。而且銀行並不會從它們已經接手的所有其它的房子中最先選擇你的房子,要求你付款。」

  幾天以來,我不再考慮別的事情,只是想著如何讓科倫和孩子們住回到一幢屬￿我們的房子中。我記不清自己看過多少房子,並且我也記不清自己在電話上和多少個房地產經濟人交談過;但是無論何時我感到自己灰心喪氣了,我就返回到小聯盟運動場進行另一番有勁頭的談話。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商人使自己度過了破產,並且帶著他的一個名叫默西迪絲的女子以及他的8個臥室的房子逃避了債務。他的方法是,讓他的律師給銀行寫了一封信,說他擁有大約90萬美元。「我讓銀行毫不懷疑地相信他們可以接受我的奉送——那是百分之五的利息——否則我就會自殺,如果我自殺了,他們將什麼也得不到。那就是當今時代你在打球時的方式。我的前合夥人則設法從堪薩斯的存款和貸款中提取了大約140萬美元的現金,然後搬到了馬來西亞,這和默倫斯以及洛克菲勒在上個世紀末的做法沒有什麼兩樣。一個人如果能夠站立著思考,並且堅持他的憤怒,那麼他將贏得最好的運氣。

  我尋找房子的活動僅僅支持了他的理論——社會系統內的某個事情出了問題,但是我本人並沒有錯。在報紙的已經劃分好類型的版面上,房地產廣告恰好是挨著三個不同的食譜和減肥方案的廣告。社會系統被它們現在稱作是體重減輕系統。當然,如果你在房子中並不瘦,如果房子使你感到自己胖了,這樣的房子又會有怎樣的好處呢?在報紙的相同版面上,有人正在兜售一件14號的結婚禮服。廣告這樣說:永不磨損。我卻猜想,它過於肥大了。

  我用大量的時間來查閱每天的廣告,尋找著那些看上去像是一個誠實的房產經紀人。一個廣告可能這樣說:你好,我是凱利,正在出售一套三個臥室的平房。這在過去五年內,已經是第十次了。因為買過它的人們最終都討厭了下雨時從地下室散發出來的氣味……多麼高明的修理工,平穩地掙走了你的血汗錢,而且又給這間美麗的充滿陽光的房子裝配了一個完整的地下室和一個瘋子。瘋子每天在午夜時分開車到來,身穿一件黑色的野馬衫,帶著一台喧鬧的錄音機,因為他舊時的女朋友過去一直住在這兒。有些晚上,他停下了他的卡車,並且架起了一個小小的聖台,以紀念這個小女孩。而聖台就擺在你的草坪上。

  你很快就理解了大多數房子並不是由於快樂的原故而出賣,因此,當你要買下一幢房子時,某種程度上你也正在買下一份其它人的悲傷。我猜想這個緣由也正好說明了為什麼在房地產商業活動中會有那麼多的欺詐。關於一幢房子經常有著隱秘的方面。但是你仍然要敬佩一些房地產商人所具有的堅韌不拔的精神。有這樣一則廣告,它刊登出一張售房人在半空中的照片,他的笑容就掛在他的小鬍子上,而且在照片上寫著這樣的一句話:「你的快樂也將是我的快樂。」

  這是一個明智之舉。在他的樸實中,他已經觸及了我們大多數人所頑固堅持的一個中心信念。這個信念包含著西方文明中誠懇的擁抱禮節。這個信念就是對一個事物的佔有必須可以帶來歡樂。我就像準備住下的人們那樣擁抱了它。而且我猜想,當那個房產女士第一次見面和我握手時,就在我的眼睛中看到了這點。我曾聽說在卡斯科海灣裡的島嶼上生活費用是低廉的。於是我們雇了一個保姆,讓她白天照看孩子們。我們就乘船到房產女士家看房子。這位女士我們過去從未見過。當她站在我的面前時,我卻感到了迷惘。她身穿著鮮豔的橘黃色的短衫,在她的胸前印著「太陽崇拜者」的字樣。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我抬起頭,我就感覺她的衣衫像是在說動物舞會。

  她開車帶我們環繞了島嶼。科倫坐在前排,挨著她,而我就坐在後排。我們駛過了一個帶著小女孩散步的男人。她「嚓」地一聲放下了車窗,並且向車外叫到:「萊斯特,她每天都長得更漂亮了!」然後她又「嚓」地一聲拉上了車窗,踩下油門。她對科倫說道:「那個小女孩的母親是本島最醜陋的婦女。一個那麼醜陋的婦女卻生出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兒。你難道不為之感到驚訝嗎?」

  她帶我們參觀了一處靠近美麗的碼頭的地產。我們跟在她的身後,她就用手指著一片樹林說道:「這些樹木值一大筆錢。看看這些松樹吧。它們就像少女一樣的純潔,樹上幾乎沒有太多的節疤,你可以雇傭一個工人,用手提電鋸來伐倒它們,而且可以在本島上進行加工。我敢打賭,你可以用它們建造起你的整套房子。」她伸出手,用染成紅色指甲的手指在一棵樹的樹皮上輕輕劃過。「啊呀,」她尖叫道:「這些樹是如此的棒,我簡直就想自己買下這塊地產,並伐倒它們。」

  也許我們並不想要地產,我說。也許我們應該去看一兩套房子。

  一個當地的捕蝦人所擁有的農舍售價是169000美元。屋子裡是這個人的兩個兒子,他倆正沒精打采地坐在沙發上,在大白天看電視。我就和他們呆在一起,而科倫和那位女士去看每間房子。電視上正有一個男子在做飯。「你們倆人對如何做飯感興趣嗎?」我問到。他們聳了聳肩。我又指著窗外的一些小島。「你們知道這些島嶼叫什麼名字嗎?」我問。他們搖了搖頭,並再次聳了聳肩。早晨在我們離家去坐船前,我和愛琳一起吃早餐。我告訴她我們將住到一個島上去。「也許我們將買下一艘舊捕蝦船,」我夢囈一般地說道,「然後把它修理好,改造成一艘食品船。這樣你、你的姐妹們、傑克和我每天早早地起來,到大陸上去買食品,然後,我將把食品帶給住在島上的人們。」

  「我們又怎麼會知道他們想要些什麼呢?」

  「噢,他們會在頭天晚上給我們打電話,這樣,我們就讓他們定貨。於是在選擇食品時,我們就可以採購到每個人想要的東西了。」

  「噢噢。」她說。

  現在我決定放棄這件事,因為我擔心她將會和島上的這些男孩子幽會。他們在明媚的夏日的白天竟然果在家中看電視上的作飯節目。這正是我拼命工作想要逃避的那種緬因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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