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我要養活這家人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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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站在窗戶前時,我不停地對自己說,情願做任何事情,來討好人們,努力讓別人喜歡自己。然而在接下來的幾分鐘內,我感到為自己而噁心,並且確信我在科爾格特大學的上級和校長已經在我的身上看到了這個缺點。可能為了取悅于我的學生,我曾經做得太過分了,給出了太多的高分,或者遠遠跨越了那條必須把教授從他們的學生中隔離開的分界線。 在結帳時,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於是我坐在門廳內看著另外一個門口服務員,他正在用不同的鞠躬和點頭的方式向那些他期望會給他小費的客人們問候。隨著每一分鐘的流逝,我開始覺到自己越來越相信,我將再也不會被聘用為一個教授了;我越來越相信,儘管我是坐在帕克賓館內,但是關於我缺點的傳聞已經傳送到了我所申請的6個剩下的大學。 如果我沒有一份工作,沒有支撐我自己的方式,如果我的朋友們正好需要我,我又將怎麼能夠幫助我的朋友們呢?我想起了開車回家的佈雷弗德,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變得僵硬了;我想起他身上寂靜無聲而致命的疾病,當我們還是小男孩的時候,他就經常陪在我的身邊。 我只是坐在那裡,感覺到越來越對我自己感到噁心。後來,我轉換了自己的思緒,開始考慮下一步我該做些什麼事情。我極力克制著自己,使自己保持平靜。我看到賓館的客人們都穿著他們那可愛的工作套服,於是我想起了一系列我所認識的人物,也許他們能夠幫我找到一份新工作。雖然我有著一個裝滿拒絕信的高爾夫球袋,雖然我再也不想去大學教書了,但是儘管如此,我仍然可以做其它的工作。 最後我記起來一個人。大約二十多年以前,正好是我結束大學生活時,他曾經和我一起在寄宿學校教書。我們一直保持著聯繫,而且我知道後來他離開了教育界,到波士頓的一家出版社擔任一項職務。現在他已經被公司提升了,成為某個部門的副總裁。在我還沒有想好問他些什麼事情前,我就先給他撥通了電話。 「天呀,你好嗎?」他歡叫著,「你在科爾格特大學的情況好嗎?」 「很好,」我告訴他,「情況很好,但是我只是在這個城市中,並且想知道我可不可以去看你。」 「當然可以。」他說。於是他邀請我去吃午飯。 他也是穿著一件漂亮的工作套服。於是我們就在他的辦公室大樓的自助食堂內排隊,等待著共進午餐。此時,他的BP機響了。「真糟糕,」他說道,「我會立刻回來。」 「你想讓我為你點些什麼東西呢?」我問到。但是他已經轉身離去了。我跟著隊列向前移動。也許我曾經說過一些什麼事情,這使得廚房工人認為我已經定好了炸童子雞。當她把這道菜遞給我時,它看上去糟透了,但是我並不具有勇氣來拒絕它。 我坐到了餐桌前,周圍都是身穿工作眼的人們,他們正在談論業務方面的事情。當我等待著我的朋友時,我一直極力控制著我的呼吸,我感覺就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夏日旅館,想著要發火。 最後他回來了,啃著一個紅紅的蘋果。「吃午飯,」他說,「我剛才得知我有一個會議,我很抱歉。」 我開始站起身來,但是他說:「不,不,我仍然有幾分鐘的時間。這真是太棒了,你的情況怎麼樣?」 我用了很大一會兒的時間才向他說明想找一份工作,我極其認真地斟酌著自己的話語,使這聽起來就像我確實並不需要一份工作,而是想著涉入一些其它工作的可能性。我記得自己告訴他我現在有著四個孩子,而我又需要更多的錢。 「絕對沒問題,」他說。然後他問我有沒有時間等到他的會議結束。「會議大約是一個小時,頂天了。」他說。 會議結束時,大約又過了將近兩個小時。整個自助餐廳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坐在塑料椅中。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上小學的小男孩兒。當他最後回來時,我們談了好大一會兒。他非常和藹,但是我可以看出,對於他來說是很難開口告訴我他將不能夠幫助我。「我真的不認為你是想在這裡工作。」他說。 「也許你能夠把我安排到公路旁,去賣書,」我說:「這不是一個我會不會賣書的問題,不是嗎?其實我的意思是,多年以來我一直在賣書,因為我把文學賣給了沒有閱讀過它的學生們。」 他看上去像是感興趣了,但是最後他說:「事實上我們這裡所雇傭的人都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他們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剛剛離開大學或商業學校。如果我要推薦你的話,那看上去就太愚蠢了。人們會想我這做的是什麼事情。人們將無法理解。」 「是的,」我說:「我理解。」 但是當我坐公共汽車回家時,我為自己而感到羞恥,我無法設想我將如何面對科倫。我的腦海中一直浮現出所發生的事情,我不斷修改這件事情,並且極力想要擺脫一種我已經體驗的情感:這個人完全瞭解我的事,可是我卻沒有自知之明。 隨後的幾個月,時間看上去非常充裕。我已經不再試圖去現實世界中尋找一份常規的工作了,因為我深深地記得,當我和那個朋友一起等待電梯時,他感到了不舒服。當時我已經告訴他我不再是科爾格特大學的教師了,同時說明了我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再去教書。每當我說出下一句話時,他的臉色就變得更加蒼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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