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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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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堂吉訶德和桑丘如何返鄉 堂吉訶德和桑丘那天在客店裡等待天黑。他們一個想在野外把自己那頓鞭子打完,另一個想看看打完之後,自己的願望是否能夠實現。這時,一個騎馬的客人帶著三四個傭人來到了客店。一個傭人向那個看樣子是主人的人說道: 「阿爾瓦羅·塔費大人,您可以先在這兒睡個午覺,這個客店既乾淨又涼快。」 堂吉訶德聽到此話,對桑丘說道: 「你看,桑丘,我隨手翻閱那本寫我的小說下卷時,常見到這個阿爾瓦羅·塔費的名字。」 「那很可能,」桑丘說,「咱們等他下了馬,然後去問問他。」 那人下了馬,來到堂吉訶德對面的房間。 原來店主也給了他一個樓下的房間。在那間房子裡也掛著同堂吉訶德這個房間一樣的皮雕畫。新來的客人換了身夏天的衣服,來到客店門口。門口寬敞涼爽。他見堂吉訶德正在門口散步,便問道: 「請問您要到哪兒去,尊貴的大人?」 堂吉訶德答道: 「離這兒不遠的一個村莊。我是那兒的人。您準備到哪兒去?」 「我嘛,大人,」那人說道,「要去格拉納達,那兒是我的故鄉。」 「多好的地方啊!」堂吉訶德說,「請問您尊姓大名,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只是說來話長。」 「我叫阿爾瓦羅·塔費。」那個客人答道。 堂吉訶德說道: 「有一位文壇新手剛剛出版了一本《堂吉訶德》下卷,裡面有個阿爾瓦羅·塔費,大概就是您吧。」 「正是我,」那人答道,「書裡的那個主人公堂吉訶德是我的老朋友,是我把他從家鄉帶出去的。別的不說,至少他去薩拉戈薩參加擂臺賽,就是我鼓動他去的。說實在的,我真幫了他不少忙,多虧我才使他背上免受了皮肉之苦。他這個人太魯莽。」 「那麼請您告訴我,您看我有點兒像您說的那個堂吉訶德嗎?」 「不像,」那人說道,「一點兒也不像。」 「那個堂吉訶德還帶了一個名叫桑喬·潘薩的侍從吧?」 堂吉訶德問道。 「是有個侍從。」阿爾瓦羅說道,「雖然我聽說這個侍從很滑稽,卻從來沒聽他說過一句俏皮話。」 「這點我完全相信,」桑丘這時也插嘴道,「因為俏皮話並不是人人都會說的。尊貴的大人,您說的那個桑丘准是個頭號的笨蛋、傻瓜、盜賊,我才是真正的桑喬·潘薩呢。我妙語連珠,不信您可以試試。您跟著我至少一年,就會發現我開口就是俏皮話,常常是我還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就把聽我說話的人全都逗笑了。曼查的那位真正的堂吉訶德聲名顯赫,既勇敢又聰明。他多情善感,剷除邪惡,扶弱濟貧,保護寡婦,惹得姑娘們為他死去活來,他唯一的心上人就是托博索的杜爾西內亞。他就是您眼前這位大人。他是我的主人,其他的所有堂吉訶德和桑丘都是騙人的。」 「天哪,一點兒也不錯。」阿爾瓦羅說,「朋友,你開口幾句就說得妙不可言。我原來見過的那個桑丘說得倒是不少,可是沒你說得風趣。他不能說卻挺能吃,不滑稽卻挺傻。我敢肯定,那些專同堂吉訶德作對的魔法師也想借那個壞堂吉訶德來同我作對。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但我敢發誓,那個堂吉訶德已經讓我送到托萊多的天神院①去治療了,現在又冒出一個堂吉訶德來,雖然這位大人與我那個堂吉訶德大不相同。」 -------- ①這裡指瘋人院。 「我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堂吉訶德說,「我只知道我不是壞人。為了證明這一點,我想告訴您,阿爾瓦羅·塔費大人,我這輩子從未去過薩拉戈薩。我聽說那個冒牌的堂吉訶德已經去了薩拉戈薩,準備參加擂臺賽,我就不去了,以正視聽。於是我直奔巴塞羅那。那兒是禮儀之邦,是外來人的安身處,是濟貧處,是勇士的搖籃。它給受難之人以慰籍,給真正的朋友以交往的場所,無論地勢或者風景,都是獨一無二的理想之處。 「雖然我也在那兒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且很糟糕,但畢竟親眼見到了它,總算不虛此行。總之,阿爾瓦羅·塔費大人,我就是曼查的那位名揚四海的堂吉訶德,而不是什麼欺世盜名的可憐蟲。您既然是位紳士,我就請求您當著這個村的長官的面聲明,您是平生第一次見到我,我不是那本書的下卷裡說的那個堂吉訶德,我的這個侍從桑喬·潘薩也不是您見過的那個桑丘。」 「樂於從命。」阿爾瓦羅說,「想不到我竟同時見到了兩個名字完全相同、行為卻大相徑庭的堂吉訶德和桑丘,真讓我驚訝。我簡直不能相信我見到和遇到的事情了。」 「您肯定像托博索的杜爾西內亞一樣中了魔法。」桑丘說,「您可以祈求老天,讓我像對待她那樣,為解除附在您身上的魔法而再打自己三千多鞭子。我一定盡力,而且分文不取。」 「我不明白什麼鞭子不鞭子。」阿爾瓦羅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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