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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所有的武器,都被捆好了並準備從它們上面採集指紋。我們也試圖讓那輛車保持乾淨,但格瓦那人幾乎都曾上去過。開布倫的那間復仇公寓已被查封,並有衛兵把守。你的人什麼時候能趕到那裡?」

  「很快。你能讓我和法國山取得聯繫嗎?」

  「太簡單了。」馬西爾羅說,熄滅了香煙。

  兩人爬出了卡車後廂,回到司機室。上校按了幾個鍵,把對講機交給了丹尼爾,說了再見和祝好運後,定了出去。丹尼爾看見他走上了瀝青路,彎腰檢查著一團血跡,同周圍的人商量著該如何劃線。然後不偏不倚地端詳著格瓦那居民,那些人已開始返回自己的家。

  現場的活動節奏已明顯減緩。酷熱卻始終一樣。一群烏鴉從葡萄園中飛出,編隊掠過人們的頭頂,然後盤旋著停落在那些無花果樹上。笨大的,看起來懶洋洋的鳥,它們那養尊處優的軀體外包裹著藍黑色的羽毛,如同油膜一般的光滑。帶著毫無個性的沉默,它們棲息在那些灰色的、多節的校碰上。

  多疑的生靈,那些烏鴉。丹尼爾端詳了那些鳥們片刻,然後打開了無線對講機。

  第49章 識相點,夥計

  威爾伯絕沒有想到自己正身處險境。

  他正在慶祝自己的勝利,所創作的那個關於屠夫的信件的故事,在他看來,實在是一件得意之作。整個下午他都呆在芬因克酒吧,品嘗著醇酒,大塊地吃著烤鴨。酒店裡沒有什麼人,人們都去圍觀格瓦那暴亂事件去了。對於此事威爾伯毫不關心,作為一名閱歷廣泛的職業記者,這樣的事情對於他可以說是毫不稀奇。他獨自一人,悠然自得。突然,兩隻強勁的手從後面牢牢抓住了他的胳膊,另外兩隻手則卡任了他的喉嚨,用繃帶把他的臉給嚴嚴實實地包了起來。

  「幹什麼——」他竭力想轉過身來,一隻寬大的手伸過來,將他的頭迅速地轉了回去,這只手掌是如此的有力,威爾伯感到頭部絲毫動彈不得,只得直視前方。幾個人將威爾伯從座位上架了起來,推著他向門外走去。

  威爾伯的目光四處嫂尋,希望有人出面干涉。雖然有幾個人在一旁圍觀,卻顯得無動於衷。

  「我們是警察,放老實點。」一個乾澀的聲音說道。

  「等一等……」他打算拖延一下時間,但幾個人的腳步絲毫沒有放慢,夾著他,快步出了大門。臺階下面,一輛小轎車正停在那裡。

  幾個人夾著他走出大門的時候,他竭力保持冷靜,但頭腦裡卻是一片空白。

  這輛小轎車是「美洲豹」,這點威爾伯看得很清楚,他想辨認一下坐在前面的司機的面孔,但司機用一張報紙將他的臉給擋住了。

  後門打開了,威爾伯被塞了進去,裡面已經坐著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長得很英俊,膚色黝黑,留著鬍子,裡面穿著一件紅襯衫,外面套著一件緊身馬甲,面帶怒容。

  「系上安全帶。」乾澀的聲音命令道,接著他也坐了進來,將威爾伯夾在中間,關上了車門。威爾伯將他認真打量了一番:年紀比較大,穿著灰色的套裝,戴著眼鏡,臉色蒼白,鼻樑高聳,嘴唇很保這副形象令威爾伯作嘔。

  威爾伯竭力讓自己不要驚慌,在心裡不斷地安慰自己,「這是一個民主的國度,暴虐的事件在這裡是不會發生的,除非……他們並不是警察。」想到這裡,他不禁打了個冷戰。

  各種恐怖的念頭紛紛向威爾伯湧來:他們是以色列的黑手黨人?或是某個阿拉伯邪惡組織的成員?還是……第四個人從車後走上前來,坐在了司機的旁邊。濃黑的頭髮、長得人高馬大。「肯定是這個人卡住了我的脖子。」威爾伯心想。這人穿著黑色的馬球服,肩膀寬厚結實,他稍一晃動,坐位便嘎吱作響。威爾伯內心的恐懼又增加了幾分。

  「你們要幹什麼?」

  「放老實點。」乾澀的聲音冷冷地造。威爾伯咽下了想要說的話、他看到兩人都系好了安全帶。

  司機掛上了擋,開動了「美洲豹」穿過了海希斯特大街,駛上了聖喬治王大道。徑直向北飛馳而去。

  「活像一部二流的外國暴力片!」威爾伯心裡想到,「意大利的或者法國的,但那不過是幾個演員在逢場作戲,而今天自己面對的卻是活生生的現實,真是倒黴透了!」

  「美洲豹」一路風馳電掣,直到莫克黑·伊絲內爾,十字路口的紅燈才使它停下來。然而沒過幾秒鐘,司機便改道將車開進了一條狹窄的小巷子裡,巷子兩旁是堅硬的石壁,路面很不平整,到處堆放著垃圾。即使如此,速度也並沒有放慢多少。

  「美洲豹」劇烈的搖晃令威爾伯感到很是難受,他感到尾椎骨酸疼難忍,率好他坐在中間,所以比起坐在旁邊的兩個傢伙來說,還是好受多了。然而這兩個人卻對此毫不在意,他們徑直注視著前方,並沒留意威爾伯,仿拂威爾伯是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他們壓根都不必分心去監視他,他的存在對於他們的安全也絲毫不構成威脅。儘管如此,威爾伯還是嗅到了車內濃厚的汗臭味,他注意到旁邊的兩個傢伙額頭上佈滿了汗珠。

  小巷終於到了盡頭,司機加足了馬力,「美洲豹」提高了速度,向前飛馳。

  「美洲豹」出現在耶和奎爾大街上,隨即向左轉又進入了史沫爾·漢諾威大道。威爾伯心裡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花:他們是警察,沒錯,前面不遠就是國家安全總局。

  簡直是無法無天!威爾伯在恐懼感消退之後,憤怒的情緒又佔據了上風。他開始琢磨,應當選擇最恰當的詞語來表達自己的滿腔怒火,和這幾個傢伙對簿公堂,獲得官方的保護。

  然而他的希望連同那滿腔怒火很快又被恐懼給代替了,「美洲豹」從國家安全總局旁飛馳而過,繼續向北駛去。巨大的恐懼壓得威爾伯喘不過氣來——最後一點希望的火花徹底熄滅了。

  「我要求——」威爾伯粗厲的聲音。

  「安靜點。」旁邊那個於澀聲音打斷了他。

  「美洲豹」保持著全速,婉蜒行駛在耶路撤冷的北部郊區。

  經過埃斯庫爾區時,威爾伯回頭望去,耶路撒冷已被拋在了腦後,巨大的喧囂似乎突然消失了。

  車外是一望無根的荒漠,一直向北延伸,遠處,地勢越來越高。

  威爾伯強迫自己集中精神,記住每一個細節。這是一個絕好的素材,他要把它寫成故事出版發行,要把這四個暴徒的行為公佈於眾。我。馬克·A·威爾伯,大名鼎鼎的記者,曾在白宮與美國總統一起用餐,誰敢對我胡來?威爾伯在心中構思著那個故事,不知不覺忘記了自己正身處險境。

  車內的其他四個人也不作聲,他們似乎完全忽視了威爾伯的存在。

  窗外出現了一群群建築物,是那種灰色的、四四方方的,呆板、單調、毫無生氣,出現在這片荒漠之上,壓根算不上是一道風景。威爾伯曾在紐約見過這種可惡的建築,在這裡,沙丘將它們彼此分隔開了,孤零零地點綴在荒漠之上,更是令人生厭。

  威爾伯看到遠處有人影晃動,一排排桃樹和橄欖樹下,婦女們在散步,忙碌的人們肩上似乎都扛著什麼,估計是一個小小的購物中心——太遠了,壓根就看不清這些人到底在幹些啥。

  「美洲豹」繼續飛馳著,長時間的高速行駛,使其底盤有些松脫了。

  遠處的建築越來越少,到最後則完全消失了。窗外的景色複又歸於荒涼。

  到處是尚未完工的地基,堆滿了施工架,還有幾個臨時搭起來的工棚,佈滿了灰塵,似乎這裡正在進行大型的施工項目,不知為什麼卻又密無人蹤,壓根見不到建築工人的影子,這頗讓威爾伯納悶。

  遠處,尚未完工的馬路淹沒在塵沙之中。

  一片荒涼、靜寂。

  「美洲豹」駛過一個高聳的沙丘,前面的路又驟然低陷下去,汽車進入了一塊盆地,前方又是一個廢棄的建築工地,零散的木架,到處是成堆的灰燼。遠處,威樂伯可以看見破亂的工棚——上帝,他們要把我送到哪裡?威爾伯心中直犯嘀咕。

  威爾伯心中的疑惑馬上得到了解答——不久路就到了盡頭,前面是一個破舊的院子,司機繞著它轉了半圈,從一個六英尺寬的缺口中開了進去。

  另一輛小轎車停在裡面,上面佈滿了灰塵。

  司機關掉下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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