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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希伯倫大學考古系和自然資源管委會的人都答應儘快給我考察人員的名單。我和那位女士共進了早餐。我們尋找姨子阿米娜的請求正在被考慮中。」

  「他們盡力了嗎?」

  「是否會合作還在兩可之間——我迅速得到了一次早餐約見,因此他們認真對待這事。我的感覺是,如果他們能夠確保安全,會去尋找她的。問題是安曼的特工組織花了很長時間才建立——他們不會因為類似這樣的事而動用全部力量。」

  「繼續關注這事,」丹尼爾說,「如果需要施加一點壓力,讓我知道。」

  「我不認為壓力會有用,」施姆茨說,「出現了某個別的問題。我現在在德爾安貝尼森醫院中——這就是我沒能早些打電話來的原因。我接到了兩星期前我曾與之談過話的醫生的電話——眼外科醫生克裡格有關於他的同事麻醉師多內的一些話要對我說。還記得去年的那場軒然大波嗎?由於那個醫生拒絕麻醉一名阿拉伯小孩而引起的。一個眼睛被劃傷了的嬰兒——在他們把他推進手術室時,那位母親開始讚美安拉會讓她的小獅子眼睛更加明亮,以後他就能朝猶太複國主義者扔石頭了。那醫生發作了,他告訴她去她媽的,他希望那孩子瞎掉,然後大步走出了手術室。那就是多內。」

  「我記起來了。某個工党的左派成員想讓他出錢把孩子養大。」

  「對——沙多夫斯基和他那慣常的什麼主義廢話。不管怎麼說,這件事兩天內就被人們給忘了——都這樣。但根據克裡格的說法,多內對阿拉伯人懷有一種刻骨的仇恨。自從上次孩子事件後,他變得更好戰了,在同意進行手術前必定要審問他的阿拉伯患者,讓他們重複這樣的誓詞:他們支持以色列國並認為亞賽爾·阿拉法特是條背信棄義的狗。如果那些人中有誰試圖和他談論被占區的政治和醫療狀況,他就會發火——這就是多內的表現,越來越接近爆發了。此外,他是個孤獨的人,沒有結婚,反社會。克裡格說有好幾次當他值夜班時,他看見多內離開醫院,鑽進他的汽車,到清晨時才穿著同樣的衣服回來,臉也沒刮過。

  說這很明顯那傢伙沒睡覺,整夜都在做某件與工作無關的事情。」

  「比如跟蹤然後殺人。」

  「克裡格是這麼想。起韌他不願意相信這點,但他越深入地去想,多內就越像我們想要找的人。當然,告訴我全部這些事他並不高興。感覺自己像個告密者。但公民的責任促使他這麼做。」

  「想過這是由於他倆之間有什麼矛盾嗎?」

  「可能吧。但多內聽起來實在太奇怪,值得調查一下。」

  「你還知道他別的什麼事嗎?」

  「他的職業記錄顯示他是兩年前從英格蘭——確切地說是蘇格蘭移居而來的移民。

  原名叫鄧熱——斯爾文·鄧熱。在那邊同妻子離了婚,留了幾個孩子給她。對個人的評論稱:他精湛的醫術為人稱道,但人很難相處。

  「睡眠不足影響到了他的表現嗎?」

  「還沒有,但他們一直希望他出現疏忽。他們很樂意找個藉口把他清除出去。」

  「他住在什麼地方?」

  「在貝塔·提克瓦。」

  「不是很近。」

  「是的,但利用新建的高速公路,他有充裕的時間駕車往返。誰知道,也許我們的第二個死者被害地點不在城內。一個這麼狂熱的傢伙會沉浸於宗教儀式的,做出某種象徵性的表示來。」

  「他和卡岡之間有任何的聯繫嗎?」

  「據克裡格說,多內認為格瓦那太溫和了。」

  「好的,」丹尼爾說,「查明那兩個殺人之夜他都幹了些什麼?」

  「會去做的。」

  施姆茨掛上電話後,丹尼爾第二次打電話到波恩,想找到那個國際刑警組織聯絡員。一名秘書肯定地對他說,弗裡德曼先生確實收到了探長的口信,會很快做出回答。所有想推進這個問題的努力都被秘書的冷漠給擋了回來。

  他收拾起自己的地圖和文件,離開了辦公室,驅車前往勞洛姆酒店。酒店的大廳中擠滿了人,旅客在櫃檯前排起了長龍,入住或等待結帳,一隊服務生隨時準備為他們服務。

  所有的免費電話都忙個不停。丹尼爾到處尋找酒店經理,結果在自動行李架附近發現了他,他正站在那裡大罵一名侍者。侍者離開後,丹尼爾走上前去,說道:「請給布魯克·伊戈爾夫婦打電話。我記不清他們的房間號了。」

  經理眉毛一揚:「我可以知道關於他們的一些事嗎?」

  「他們是我的朋友。」

  「噢。既然這樣,不必打電話。她今早十點離開了這裡,在出租車站附近和一名金髮女子——長得不錯——一塊兒離去。他在游泳池那邊。」

  「對伊戈爾印象很深刻啊。想加入警隊嗎?」

  經理聳聳:「他們很容易辨認。」

  丹尼爾走到了游泳池地帶——到處是穿比基尼的人和笑聲,以及碰杯的聲音。池中的水是青綠色的,不時泛起藏青色的波紋。池中只有一些小孩和一個緩慢遊著蛙泳的老人。

  基恩在躺椅上睡著了,旁邊是一張帶陽傘的桌子。他一隻手放在額頭上擋著眼睛,另一隻手放在身邊。在他指尖附近的桌面上放著一瓶黑尼根酒和半杯啤酒。他穿著綠白條紋相同的游泳褲。他的腿上長滿灰色絨毛,中間還夾雜著一些斑點;他的腹部努力表現著自己,想要衝出腰帶的束縛,呈現出一片圓滑的、烏木色的波濤。

  像一頭海豹,丹尼爾想。一頭雄海豹,在岩石上曬著太陽。他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一名女招待走上前來。他點了一杯加酸橙的可口可樂。飲料很快送了上來,他慢慢喝著,一邊看基恩睡覺。當那黑人開始活動時,他快喝得只剩下冰塊了。

  臉上的手臂移動了,在黑得發亮的臉上有力摩擦了幾下。基恩的眼睛閉得更緊了一點,然後睜開,眼光聚焦到丹尼爾臉上。

  「嗨。」他說,坐起來並伸出了手。

  丹尼爾握了一下:「你考慮的是世界的和平問題,布魯克中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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