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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不過是從巡警們那裡傳來的小道消息而已。你額外要了一輛車去搜查山坡——人們想知道為什麼。有什麼大的交易嗎?」

  「沒有什麼大的交易,只是勞孚爾想要保密。」

  「我想要世界的和平與和諧,」施姆茨說,「可誰又能為我做到呢?」

  「你到底聽到些什麼,納哈姆?」

  「瘋狂的殺人案。受害人可能是個妓女,可能又是一件灰人做的案。是這樣的嗎?」

  丹尼爾搖搖頭:「無法確定。」他講了他已經瞭解到的情況。他的敘述似乎使施姆茨受到了震動。

  「太瘋狂了。」施姆茨哺哺地說,「我們過去從沒見過這種事。」

  埃米爾帶著飲料來了,他看見食物一點沒動,便問一切是否都還好。

  「一切都好。」丹尼爾說。他站起來,穿過房間,走到水池旁,用一隻銅盆洗了洗手。回到桌旁,他坐下來,開始念麵包的感恩祈禱詞,掰開一塊皮塔餅,蘸了點調料,把它吃了。他又把另一塊餅蘸了一下,放進嘴裡。孜然和大蒜的辛辣很過癮地刺激著他的舌頭。埃米爾贊許地點點頭,轉身走了。

  「在醫院裡瞭解到了些什麼?」施姆茨問。

  「典型的聯合國態度,嘴上說著好聽的應酬話,實際上充滿敵意。」

  「你還能期待什麼?他們過得像王子一樣——免稅的梅塞的斯車,別墅,外交豁免權。現在他們付給他們那些官僚的有多少?每年四萬還是五萬?」

  「九萬。」

  「謝凱爾還是美元?」

  「美元。不徵稅。」丹尼爾說。

  「真噁心。」施姆茨說,「等於你我十年的工資。而他們無所事事。」他在茄子沙拉中蘸了一下皮塔餅,一邊嚼一邊皺著眉,「我記得在一個盜竊案中我審問過一個尼日爾人,穿著沙法利牌西裝,拐杖頭上鑲著象牙,他的名片令人難忘:西奈邊界委員會地區執行總裁。他在推測我們殺了多少埃及人,埃及人殺了我們多少人。不管我們在戴維營已經把這些情況全報告了這回事,也不管邊界早巳名存實亡——這傢伙的工作就是管理邊界,因為聯合國的強硬路線派永遠不會承認戴維營的權力。在他們看來,那裡還是戰爭區。」

  他啜了一口可樂,往嘴裡放了一顆橄欖,把核吐在碟子裡。他啃著另一顆,問:「艾米利亞醫院裡有什麼人像嫌疑犯嗎?」

  「沒有特別明顯的,」丹尼爾說,「其中兩個尤其緊張不安。一名叫阿比亞迪的醫生和他的女朋友——是個美國護士。她暗示說我們在迫害他。看上去像典型的宗教狂熱病例。」

  「沒錯,」施姆茨說,「瘋狂地愛上了個阿拉伯人,直到有一天他在她衣箱裡放進一顆炸彈、把她攆回美國去。她在哪兒遇見他的?」

  「在美國。密歇根州的底待律。那兒有很多阿拉伯人對巴勒斯坦解放組織十分同情。」

  「為什麼她會認為我們迫害過她的愛人?」

  「還不清楚。」丹尼爾說,「可能是移民時出了什麼問題。檔案人員正在對他倆進行檢查,也對醫院裡的其他人進行了檢查。」他喝了一日蘇打水,感覺到氣泡碰撞著他的牙齒,「你認為這個案子帶有政治色彩嗎?」

  「為什麼不呢?」施姆茨聳聳肩,「我們那些親愛的同胞不是一直在尋找新鮮的報復方法嗎?」

  「萊維說很可能她被麻醉了,」丹尼爾說,「用海洛因麻醉的。」

  「好心的兇手。」施姆茨說。

  「這讓我想到兇手是一位醫生。但當時我以為醫生能夠獲得所有各種麻醉劑——沒有必要去用毒品來麻醉。」

  「除非醫生自己就是麻醉師。也許他和這個女孩開了個海洛因晚會,她注射的劑量太大,他看見她死了,就恐慌起來,分了屍。」

  「我不這麼認為,」丹尼爾說,「萊維說劑量並不足以致命,而且她被注射了兩次。」他停頓了一下,「從作案的手法看,分屍是預謀的。」

  門開了,科哈維領著另一個人走進來。

  施姆茨看著新來的人,然後目光犀利地盯著丹尼爾。

  「剛提到我們親愛的同胞。」他說。

  「他是一流人才,」丹尼爾說,「如果那女孩是阿拉伯人,他就更有價值了。」

  科哈維已經悄悄地回到前廳去,新來的人一個人朝著他倆走過來。他中等身高,膚色較黑,棕黃色西裝,白襯衣,沒系領帶。他的臉很長,骨路突出,形成了方下巴。他的頭髮略顯棕紅,梳在腦後。他的鬍鬚是薑黃色的一小撮,嘴很寬,顯得挺嚴肅。窄細的綠眼睛直視正前方,目光堅定。他走到桌子前說:「下午好,探長。」

  「下午好,伊利亞斯。請坐。這位是國家警察總部的納哈姆·施姆茨。納哈姆,這位是基什勒分局的薩馬爾·裡雄·伊利亞斯·達奧得。」

  「伊利亞斯。」施姆菠朝他點點頭。

  「很榮幸認識你,先生。」達奧得的聲音微弱,像小男孩似的。他的希伯來語很流利,但帶有阿拉伯口音。他坐下來,雙手疊放在大腿上,像個坐在新班級裡的男學生,溫順而充滿徵詢的意味。

  「叫我納哈姆吧。」施姆茨說,「『先生』們是指那些戴著勳章上床睡覺的肥胖傢伙。」

  達奧得擠出來一個微笑。

  「喝點什麼,伊裡亞斯。」丹尼爾說。

  「謝謝你。老闆就要給我帶杯咖啡來了。」

  「那吃點什麼?」

  「謝謝你。」達奧得拿起一塊皮塔餅,沒蘸調料就吃了下去,慢慢地嚼著,眼睛垂下來看著桌布,很不自在。丹尼爾很懷疑他曾到過幾家猶太餐館——他多久才會到西耶路撤冷去一次?

  「你在第二團隊一案中的表現給我們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說,「成果豐碩:那些藏在酒吧後面的毒販子,還有街道上氾濫的毒品。」

  「我只是盡職而已,」達奧得說,「上帝在保佑我。」

  施姆茨拿起一根泡菜,咬掉一小塊,說:「但願上帝這次仍然保佑你。我們碰上了硬對頭,一個瘋狂的殺人者。」

  達奧得的眼睛睜大了。

  「誰被殺了?」

  「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丹尼爾說,「在斯格柏斯山靠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的那一側發現的,屍體殘缺,身份不明。看看這個。」

  他拿起那個信封,抽出那個死去女孩的照片,把複製品分發給兩位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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