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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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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迪克斯請主賜予他們感恩的心,對於這餐飯和他們得到的所有恩惠心懷感激,然後拿起他的杯子,卻全灑了,牛奶流了一桌子,淌到他的腿上。 「對不起,」他說,「有時候在早晨,我需要慢慢來。」 「別動,我來清理。」瓊·露易絲一躍而起,走向水池。她丟了兩塊洗碗布在那攤牛奶上,又從櫃子抽屜裡拿出一塊乾淨的洗碗布,吸去她父親褲子和襯衫前襟上的牛奶。 「這些日子我要支付巨額的洗衣費。」他說。 「一點沒錯。」 亞曆山德拉給阿迪克斯端來培根、雞蛋和吐司。他的注意力落在了他的早餐上,瓊·露易絲認為可以放心地瞅他一眼。 他沒有變。他的容貌一如既往。我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預想他長得像道林·格雷或其他什麼人。 電話鈴響了起來,她嚇了一大跳。 瓊·露易絲無法使自己再泰然面對早晨六點的來電,是瑪麗·韋伯斯特時間。亞曆山德拉接了電話,回到廚房。 「是找你的,阿迪克斯。是縣治安官。」 「麻煩你問一下他有什麼事,山德拉。」 亞曆山德拉回來時說:「有個人出了點事,請他打電話找你——」 「叫他打給漢克,山德拉。他要告訴我的事,不管是什麼,都可以告訴漢克。」他轉向瓊·露易絲,「我很高興我有一個初級合夥人,還有一個妹妹。兩人正好互補。不知道縣治安官這個時間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我也很好奇。」她淡然地說。 「寶貝兒,我覺得今天你應該讓艾倫給你檢查一下。你病懨懨的。」 「好的,聽你的。」 她暗中觀察父親吃早餐的模樣。他努力握著累贅的餐具,就好像是正常大小和形狀。她偷瞥了一眼他的臉,看見上面佈滿白色的胡楂。假如他留鬍子,那會是一把白鬍子,可他的頭髮才剛開始變色,他的眉毛依舊烏黑。傑克叔叔已經白到了前額,姑姑的頭髮全變成花白了。當我老去時,會從哪裡開始呢?我為什麼在想這些事? 她說:「恕我失陪。」然後端著她的咖啡去了客廳。她把杯子放在一張小茶几上,打開百葉窗,看見亨利的車轉入車道。他發現她正站在窗邊。 「早上好。你的臉色白得發青。」他說。 「謝謝誇獎。阿迪克斯在廚房。」 亨利看上去和往常無異。睡了一晚後,他的疤痕沒那麼搶眼了。「你在為什麼事生氣嗎?」他說,「昨天你在樓座上,我朝你揮手,可你沒看見我。」 「你看見我了?」 「是啊。我還盼著你在外面等我們呢,可你沒有。今天感覺好些了嗎?」 「嗯。」 「哎,別對我這麼凶。」 她喝下咖啡,告訴自己,她要再來一杯,便跟隨亨利走進廚房。他倚著水池,把車鑰匙套在食指上轉動著。他幾乎和櫥櫃一樣高,她想。我再也沒法和他講一句清楚明晰的話了。 「——果真出了事,」亨利說,「那是遲早的。」 「他當時在喝酒嗎?」阿迪克斯問。 「不是在喝,而是喝醉了。他進白人區前,在他們開的那家小酒館舞廳痛飲了一整夜。」 「怎麼了?」瓊·露易絲說。 「澤布的兒子,」亨利說,「縣治安官講,他把他抓進了監獄——他請治安官打電話給芬奇先生,去接他出來——哼。」 「為什麼?」 「親愛的,澤布的兒子在今早破曉時分離開黑人區,開著車,風馳電掣,撞倒了老希利先生,把他碾死了。」 「啊,怎麼會——」 「那是誰的車?」阿迪克斯問。 「我猜是澤布的。」 「你怎麼和縣治安官說的?」阿迪克斯問。 「叫他轉告澤布的兒子,你不會碰這個案子。」 阿迪克斯用手肘抵著桌子,把身體往後推。 「你不該那麼做的,漢克,」他溫和地說,「我們當然要接。」 感謝你,上帝。瓊·露易絲輕輕歎了口氣,揉揉眼睛。澤布的兒子,也就是卡波妮的孫子。阿迪克斯也許忘了很多事,但他絕不會忘記他們。昨天正飛快地化為痛苦的一夜。可憐的希利先生,他有可能喝得酩酊大醉,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撞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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