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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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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佳麗咬咬牙,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盡興地玩。很可能下次就不會再有人邀我參加聚會了。 事實上讓她開心的活動有很多。除了槌球,還有湖上泛舟、射箭比賽,以及一種叫網球的遊戲,據別人告訴她,後兩者是最近才流行的遊戲。 星期六吃過晚餐,每個人忙著在客廳的一大箱戲裝中搜尋。大家無拘無柬他說著粗俗笑話,作些滑稽的動作,暢快歡笑,處處令斯佳麗羡慕不已。亨利·哈林頓給斯佳麗套上一件裙裾特長、釘滿亮片,金光閃閃的斗篷,戴上一頂假珠寶皇冠。「這一來你就成了今晚的泰姐妮亞。」他說。其他男男女女也各自找了一件戲裝穿,大聲喊出他們的身份,然後在偌大的客廳內相互追逐,玩起可以臨時參加的捉迷藏。 「我知道這種遊戲很蠢,」約翰·莫蘭戴著紙糊的獅子頭面具,以抱歉的口吻說,「但今晚是施洗約翰節前夕,誰都可以瘋狂一下。」 「你可把我害慘了!巴特,」斯佳麗向他抱怨。「你對女士根本就是見死不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需要一大堆的衣服更換?」 「哦!天啊!你需要嗎?我從不去注意女士們穿什麼,真搞不懂她們在忙個什麼勁。」 等大家玩累了,漫長的黑夜降臨了。 「天黑了,」艾麗斯高聲嚷道。「咱們看篝火去。」 斯佳麗感到一陣內疚。她應該待在巴利哈拉的。根據農家傳統,施洗約翰節前夕幾乎跟聖布麗吉德節一樣重要。篝火象徵一年的轉捩點,今晚是最短的一夜,也是保護牲畜、農作物的精神象徵。 家庭聚會搬到了黑暗的草坪上進行,大家觀賞遠處的火光,傾聽愛爾蘭雙人對舞曲的樂聲。斯佳麗知道她應該待在巴利哈拉。奧哈拉族長應該參加篝火的慶祝儀式,而且當太陽升起,讓牛只從篝火灰燼上躍過時,她也該在常科拉姆告訴過她不該去參加英國人的聚會。不管她相信與否,古老的傳統對愛爾蘭人而言是重要的。他這麼說使她深感不悅。迷信不能操縱她的生活。可是現在斯佳麗懷疑她是否錯了。 「你為什麼不參加巴利哈拉的篝火晚會?」巴特問。 「你為什麼不參加你的?」斯佳麗忿忿地反詰。 「因為他們不歡迎我。」約翰·莫蘭說。他的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有著強烈的感傷。「我去過一次。我以為趕著牲畜踩過灰燼的儀式背後可能有某種意義存在,也許是對它們的蹄有好處或什麼的,所以就異想大開,想用馬來試試看。…「結果有效嗎?」 「我永遠得不到答案,因為我一趕到,晚會的愉悅氣氛馬上就變了,我只得離開。」 「我早該離開這裡的。」斯佳麗說。 「別說這種荒唐話,你是這裡唯一真正的客人,也是美國人。你是萬叢野草中的一朵異國紅花,斯佳麗。」 她沒想到這點。這倒有點道理。人們總喜歡招待遠方來的客人。 這時她的心情好了起來,但不久又被尊敬的露易莎小姐說的話破壞,「他們不是挺有趣的嗎?我真羡慕愛爾蘭人這種異教徒的原始慶祝方式。假如他們不是這麼又懶又愚蠢的話,我倒不介意在愛爾蘭住下來。」 斯佳麗暗自發誓,一回巴利哈拉就向科拉姆道歉。她不該離開自己的地方、自己的同胞。 「人生在世,誰能不犯過錯呢?斯佳麗親愛的,你只有從過錯中吸取教訓,否則又怎能長進呢?快把眼淚擦乾,騎馬到田裡去看看,雇來的小夥子們已經開始堆乾草了。」 斯佳麗親了親她堂兄的臉頰。他沒幸災樂禍他說:「我早就警告過你了。」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裡,斯佳麗收到兩張她在艾麗斯·哈林頓家認識的人寄來的請柬。她編了一些呆板、適當的理由,回函謝絕。等堆乾草的工作告一段落,她叫雇工去整理屋後遭受破壞的草坪。明年夏天,它就會恢復原貌了,到那時貓咪就可以在那兒玩槌球,這遊戲的確好玩。 小麥已成熟轉黃,幾乎可以準備收割了。這時一名信差騎馬送來一張字條給她,他在等待斯佳麗寫回函的空檔,逕自跑進廚房要一杯茶「或更適合男人喝的飲料」。 如果方便的話,夏洛特·蒙塔古願來拜訪她。 夏洛特·蒙塔古究竟是誰?斯佳麗絞盡腦汁想了十分鐘,才記起在艾麗斯·哈林頓府認識的那個爽朗、謙遜、年紀不輕的女人。蒙塔古太太不像別人在施洗約翰節前夕如野番般瘋狂追逐,斯佳麗記得她吃過晚餐後便告失蹤,但她畢竟是英國人。 她怎會突然想來拜訪?她有什麼目的?斯佳麗的好奇心被逗了起來。回函上寫著「我們兩人都極感興趣的事」。 她親自把回函拿到廚房,給蒙塔古太太的信差,邀請她下午過來飲茶。她知道她侵入了費茨太大的領地。她原本只能從上面像橋一樣的走廊巡視廚房。可是廚房是她的,不是嗎?貓咪可以每天在這裡待個大半天,為什麼她不可以呢? 斯佳麗為歡迎蒙塔古太太來訪,差點克制不了衝動,穿上粉紅色連衣裙,下午的天氣比平時暖和,穿連衣裙比穿高爾韋裙子要涼爽一些。 不過斯佳麗還是把它收入衣櫥,她就是她,無需偽裝。 她吩咐廚子烘發酵麵包作茶點,而不是她平日吃的圓餅。 夏洛特·蒙塔古穿著灰麻外套和裙子,裙子上的花邊繪榴花紋讓斯佳麗看得手癢,真想去摸摸。她從沒見過這麼厚實而精緻的花邊。 老太太脫掉灰色小羊皮手套和灰色羽毛帽,然後坐到了茶桌旁的絲絨椅上。 「謝謝你接待我,奧哈拉太太。我想你一定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討論天氣上,你想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對不對?」蒙塔古太太的聲音、微笑中,都帶著有趣的挖苦味。 「我的確是很好奇。」斯佳麗說。她喜歡這個開頭。 「聽說你無論在這裡或在美國,都是事業有成的女生意人……先別慌!我所知道的,我都會守口如瓶,這是我最大的本錢。另外,我還具有別人所沒有的包打聽本事,這你可以想像。我也是個生意人,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跟你說說我的生意。」 斯佳麗只能訥訥地點頭。這個女人到底摸清了她多少底細?她是如何打聽到的? 從根本上來說,她擅於安排事情,蒙塔古太太說。她出身望族,排行老么,爸爸是家中的小兒子,她嫁的丈夫也是家中的小兒子。早在她丈夫未死于打獵意外事件之前,她就厭倦了那種老是手頭拮据的日子,老是得充面子擺闊,過著別人認為有教養的紳士淑女生活,而且老是缺錢用。孀居之後,她才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難以忍受的貧困之境。 她所擁有的是聰明、教育、品味和出入愛爾蘭上流家庭的權利。基於以上這些,再加上謹慎判斷和消息靈通,使她開始了這行事業。 「可以這麼說,我是職業的家庭訪客和朋友。無論在衣著、娛樂、室內裝演、安排婚禮或約會各方面,我都可以為他們提供廣泛的建議。不論女裁縫、男裁縫、制鞋匠、珠寶商、家具商、地毯商,都付給我優厚的傭金。我的手腕高明而圓滑,我懷疑是不是有人猜得到我是領取報酬的。 即使他們有所猜疑,也會因為他們不想知道或者對結果相當滿意而不放在心上,尤其是這些錢也不是他們掏出來的。」 斯佳麗感到十分震驚,也被深深吸引祝這個女人為何要告訴她這些?為何偏偏找上她? 「奧哈拉太太,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才告訴你這些。或許你會納悶——這是很正常的——我向你提供幫助,是否像常言所說,出於好心。我的心地並不好,除非與我的利益無損。我有個生意上的計劃提供給你。你絕對可以參加一場更好的聚會,比起艾麗斯·哈林頓那種寒酸的小女人辦的寒酸的小聚會要好得多。你有美貌、頭腦和錢,可以成為獨領風騷的人物。如果你肯把自己交到我手上,受我調教,我一定能使你成為全愛爾蘭最受愛慕、最讓人追求的女人。這需要兩三年時間。 到那時包管整個世界的門都會為你而敞開,你可以隨心所欲做任何事。 你將成名。我也有足夠的錢安享晚年。」 蒙塔古太太面露微笑。「我等了將近二十年,才碰到像你這樣的客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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