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深宮孽海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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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離宮生涯 列斯特先生與女王經常形影不離,女王對他的寵錫依然如故……目前,宮中有兩位姐妹都深愛他,這情形已持續好久了。雪非爾和法蘭茜絲. 郝華德兩個一直在爭風吃醋。女王對她們並沒有好感,對他的看法,也好不到那兒。由是之故,他到處都受到盯梢。 ——基伯.塔波告其父魯斯伯裡 我的兒子使得整個家大為改觀。姐姐們溺愛他,所有僕人都敬慕他,他父親更是以他為榮。怪的是,那時我一心只想照顧他,不願把他交給保姆,生怕她們會搶走他的感情。 這期間,華德有足夠的理由滿意於他的婚姻生活。我時常渴想著羅勃. 杜雷,不過,既是兩地相隔,我也是能面對現實的。對我象我這樣高傲的女人來說,這種滋味,這在並不好受。 羅勃. 杜雷在失寵的時候要我當他的短期情婦,然而,女王一向他招手,就變成「別啦!蕾蒂絲。再幽會下去,就不算明智了。」 我的自尊心非常強,就跟我的欲望一樣。我要忘卻那一段插曲。我的家庭,特別是我的愛兒會助我解脫。我又重新整頓家庭。有一段期間,還成了個模範妻子。我花了幾個鐘頭清理食品儲藏室,還種了一些香料植物,從庖廚烹飪之用。我經常嘗試新奇。我從薰衣草、玫瑰、風信子中提煉香水,也以新方式將芬芳的野花摻入藺草中,不過我最常用的還是繡線菊。女王說這這種野菊花令她想起鄉野風光,光憑這句話,繡線菊就成了時尚之物。此外,我還選購了一些錦緞、天鵝絨和絲綢的布料,僕人們看得瞠目咋舌。我雖有一些好裁縫,但我的裝束當然還比不上宮廷的流行款式。不要緊,我是鄉間的女王,處處都有人談我,說我多雍容華貴,我家的肴饌多麼豐盛,連我饗客用的意大利葡萄酒以及我自釀的醇酒,都成為眾人傳誦的對象。每有宮廷來客,我就特意地鋪張,好使他們印象深刻。我要他們再上門來跟我攀談,我要知道他人明白我少了他,照樣能過得很好。 象這樣的家居生活,我很自然地又懷孕了。小羅勃出生後兩年,我又產下一子。這一次,我認為該以丈夫的名字來命名,所以我的次子也叫「華德」。 這幾年間,外面的世界一直在變遷。蘇格蘭女王的丈夫唐利,在愛丁堡外一棟宅第中神秘死亡。這棟宅第已經被火藥炸毀,顯然是有人想暗算唐利。這倒黴鬼一定是有所警覺,企圖逃開,然而並沒逃多遠。他陳屍在花園中,屍體完好,並未被火藥灼傷。由於找不到暴力現象,一般都認定他是被人用一塊濕布蒙住口鼻而窒息死的。照這樣看來,顯然是試想殺無疑了。瑪麗女王一直迷戀包斯威伯爵,深恨她的丈夫,而包斯威又休了妻子,這樣一來,主謀者是誰就很清楚啦! 消息一傳抵嘉利,我深深渴望能在宮中,以便觀察伊麗沙白的反應。我想像得到她會故作驚怖,而其實暗暗地幸災樂禍。不過,她可能也有些不安,因為瑪麗女王目前的處境就象她以前一樣。一般人當然會聯想到當年羅勃的妻子死時,她那種四面楚歌的窘境。 要是蘇格蘭女王嫁給包斯威,她的王權就岌岌可危了。大家會認定她謀殺了丈夫,何況她的地位遠不及伊麗沙白穩固。我一想到伊麗沙白就忍不住發笑。每次她一出現,四周就傳來一片阿諛的附和聲,連賽梭和倍肯那些人,仿佛也覺得她超凡入聖似地。有時我認為她是忘不了蘇格蘭女王,才存心如此。憑良心說,她也知道瑪麗遠比她美,儘管她濃妝豔抹,仍比不上瑪麗的麗質天生。 事情的發展出奇地快。沒想到瑪麗立刻下嫁包斯威。剛一聽到消息,我簡直不敢相信。傻女人!她怎不想想我們那位精明女王的前例?這下子,瑪麗等於不打自招了,即使她與唐利的死無關,經她這一決定,有關她和包斯威之間的謠傳也被她證實了。 沒多久,又傳來卡伯裡戰役失敗的消息。我那時坐立難安,只想到宮廷一趟,看看那雙既能夠流露,又善於隱藏的棕色大眼睛。戰場失利,對皇家簡直是一大侮辱,女王一定會盛怒不堪。伊麗沙白一直要別人尊重皇族血統,如今瑪麗傳出醜聞,又戰事失利,無怪乎她要為她悲歡了。然而她又記得瑪麗曾自稱為英國女王,一些舊教分子還巴不得她垮臺讓位給瑪麗,這些她也同樣記恨在心。她的心情,實在微妙得很。 伊麗沙白絕不忘記瑪麗是一大威脅。王冠是她的命根,她連自己所愛的男人都不肯分讓,何況是覬覦她寶座的蘇格蘭女王? 至於羅勃,他作何感想?伊麗沙白是他想結婚的對象,然而她只輕描淡寫地稱他為「女王護駕」。羅勃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我相信他巴不得讓女王屈居下風。 邊境一役,瑪麗女王大敗被俘,並被監禁。後來她逃出,然而在朗塞一仗中,她就一蹶不振,竟神志不清想求助於她那「親愛的英格蘭姐姐」,實在是傻到家了。 瑪麗魁梧達英格蘭不久,父親就登門造訪我們。他是既憂慮,又驕傲,直到我聽了他來訪的理由,才瞭解他的心情。 原來,女王和賽梭曾接見他,告訴他說要派給他一項任務。 「這表示我對你的信任。」他驕傲地複述女王的話。接著,他又說:「我即將成為蘇格蘭女王的監護人,因此我就要到卡裡梭堡去,史格洛普先生將幫我負責這件差事。」 華德答說他並不認為這是個好差事。 「為什麼?」我詰問他:「這種事,女王只會派她最信任的人來做。」 「沒錯!」華德應了一句:「可是,這件差事相當危險,蘇格蘭瑪麗所到之處,就必定有麻煩。」 「如今她既然在英國,麻煩就不會有了。」父親說著。我只覺得他很天真。 「然而她卻是你的囚犯,你則是她的獄卒。」華德一語點出:「萬一……」 他沒有再說什麼,可是我們都明白他的意思。要是瑪麗兵強力足,併發兵宣戰而取得了英國王冠,則那些奉她敵手之命押解過她的獄卒,會有什麼下場?若不然,則萬一她逃走了又怎麼辦?華德的間斷是說,假如這個燙山芋要拋給他,他並不會開心。 看來,父親的責任是不輕了。 不過光提到伊麗沙白可能會垮臺,便足以構成判逆罪,儘管如此,我們還是忍不住這麼想。 「我會小心看管她,」父親說著:「而且不讓她知道她是個囚犯。」 「父親,你簡直是自找罪受。」我告訴他。 「也許這是上帝的旨意。」他答道:「說不定我可以改掉她的舊教習氣呢!依我看來,舊教思想正是她一切麻煩的根源。」 父親實在很天真,可能是他的宗教觀太過單純的原故吧?年歲日增,他的信仰也日益虔篤,他甚至相信任何不信奉新教的人都會下地獄。 在這方面,我並沒為難父親。他是個好人,我又喜歡他,就如我喜歡母親一樣。我不希望他們知道我的觀感多麼離經叛道,他們要是知道我曾和羅勃. 杜雷私通,不知會作何感想。當然,他們一定是大為震驚。 父親還帶來幾件伊麗沙白送給瑪麗的衣服。我說我很想瞧瞧,意外的是,父親竟允許我看。我本以為會看到一些珠光寶氣,款式高雅的衣物,結果,我只看到一些舊衣和一匹黑天鵝絨的布料,那幾件小衣、襯裙,一看就知道不是新的。 這竟是英女王送給豔聞四方的瑪麗女王的禮物,這些舊衣,不被瑪麗的侍女指責才怪。 我不禁替瑪麗難過。又一次地,我渴望身在宮中,親眼觀察一切事的進展。光憑那些訪客傳來的幾星期前發生的舊聞,實在不夠味兒,我喜歡身臨其中,因為我的個性,實在無法光從旁觀中獲得滿足。 我兒華德出生後不久,就接連發生了兩件事。 蘇格蘭女王不久已經從卡裡梭堡被移到波頓堡。父親就如大多數和瑪麗接觸過的男人一樣,已有點迷上她。不過這種著迷,只使得他想拯救她的靈魂,而非想佔有她。我聽說他一直想說服她改信新教。如今,瑪麗已明白她自己有多傻。投奔英國,無異自投羅網。如果她投奔法國,恐怕結果也差不多,可是誰又能夠確定呢?凱撒琳. 麥迪錫(法國皇太后)跟我們的伊麗沙白一樣的奸詐,何況又不鍾愛她,若她向法國告援,結果只有更糟。可憐的瑪麗,她有三個國家可以選擇:一是她已逃離的蘇格蘭,再是她可能受到親戚接待的法國,最後是她所選擇的英國。 她曾企圖逃走,可是她採用的方法都不太有效。她將床單撕成布條,再接成繩索,想沿牆滑下,地被史格洛普先生逮住了。自那以後,獄卒當然就增加安全措施。史格洛普的妻子因為跟著丈夫,所以也在那裡看守。她是諾福克公爵的姐姐,常常向瑪麗吹噓弟弟的魅力,引得瑪麗對諾福克興趣大增,結果,諾福克這笨瓜因此受到牽連,從此一蹶不振。 不久,北部諸貴族反叛了,我丈夫遂應召出征。他加入渥威克伯爵的軍隊,而成了戰地大將軍。 母親已臥病一段時間。她來信說女王對她多麼和善,「沒有人能比女王仁慈。」母親寫著:「我們多幸運!能有這麼一位親人登基。」 的確,伊麗沙白對朋友一向忠實。她將罕普頓宮中的套房賜給瑪麗. 席尼,供其退隱之用,席尼因為滿臉麻子,已不願公開社交,女王經常去拜訪她,同她聊天,而且聊得很久。這表示女王並沒忘記席尼夫人的麻臉是因為照顧她而被感染的。 不久,我接到詔令。 我又要回宮了。 我雀躍不已。 為什麼我曾以為平凡的鄉野情趣可取代宮廷的刺激呢? 一說到「宮廷」,我指的當然是那兩位讓我朝思暮想的人。想到就要回宮,我整個神經都繃緊了。 我簡直等不及回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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