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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就好象喬伊也是一個地位平等的人,巴巴拉和納特讀到了一些涉及到印刷機和購買紙張方面的一些生意問題,喬伊從來沒有聽到過她父親談生意。他從來沒有在家裡辦公。難怪他這麼成功。他談起生意來是這樣生氣勃勃。他的性格的這一面,喬伊從來沒看到。這使她開始喜歡起巴巴拉來。她在幫助她父親,她把喬伊當成平等人對待,她並不問諸如你將來準備幹什麼啦,你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啦,你們這代怎樣看待事物啦等等這樣一些平淡而愚笨的問題。

  「這孩子一點也不懂生意,」當他和巴巴拉把問題解決後納特說道。

  喬伊聳了聳肩。「我為什麼要懂?誰需要懂?」

  「你聽說過你爸爸的抱怨了嗎?」巴巴拉的問題是一種申明,帶有一點明瞭情況的幽默。

  「我猜想你知道。」喬伊聳了聳肩。她不想承認,有些事巴巴拉知道,而她不知道,更不要用說床上的隱私事情了。

  「是的,」巴已拉非常自信他說,「我知道。情人一般是要分擔他們的憂慮的。」

  喬伊看了她爸爸一眼。她原以為他也許會窘得透不過氣來。但他坐在那裡冷靜得象一根黃瓜。「情人。」喬伊佩服巴巴拉的誠實。而她要把特裡的事告訴她爸,卻化了好幾個月時間。

  「我想讓你認識巴巴拉。」納特說。他拉起巴巴拉的手,她的指甲精心修剪過並染成了時髦的紅色。他拉著她的手,就在桌子上面,大家都看得見。

  你們準備結婚嗎?喬伊沒有膽量去問。除此之外,她還不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們沉默了一會,就是在這個時候,巴巴拉建議他們四個人一起吃一頓晚餐。這說明她知道特裡。這說明她爸爸把什麼事都告訴巴巴拉了,甚至比告訴喬伊的事情還要多。

  「聽著,我得走了。」

  喬伊急忙站起來,碰到了桌子上,差點把桌子上的一個玻璃水杯打翻了。

  「再見,孩子。」納特說著,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巴巴拉的笑容沒有顯露出能表達任何意義的東西。

  喬伊從大廈一直走回家。

  她路過布隆明戴爾商場時,買了一瓶染指甲水。染指甲水的顏色叫「庫爾」,售貨員告訴她,這是法語、意思是「皮革」。並說這是今年最時髦的色彩。喬伊從來沒染過指甲,她想知道染後會是什麼樣子。

  當她回到家時,特裡問她午餐吃得怎麼樣。

  「和平常一樣。」喬伊說。

  特裡想,聽起來她好象有些生氣,但她什麼也沒說。因此,他估計,這可能只是他的想像。

  「你知道我想幹什麼嗎?」幾個星期後的一天,喬伊問特裡道。「我想咱們一起拍部電影,合作拍攝,因此,我們可以一起工作。」

  特裡對此事非常熱情。「這太好啦!」

  「就象傑克和艾維一樣。」喬伊說。儘管她此刻正在想著他爸同巴巴拉關於紙張儲藏問題的談話。

  喬伊真羡慕艾維和傑克:他們好象總是在一起。他們住在索赫的一個閣樓裡,而且自己對閣樓進行了裝修。他們自己開辦了印製襯衫業務。顧客只需付3.98美元,就可把任何照片或圖像印到他們自己的襯衫上去。除此之外,他們還出售上面印有著名搖擺樂隊,先鋒派明星,反主流文化的英雄及標語等之類東西的汗衫。他們還在搖擺樂雜誌、先鋒派報紙上刊登廣告,每天早晨,郵差都送來一大堆訂單,並附有現款。他們說,簡直是難於令人置信。他們掙的錢已經超過了他們所知道怎樣支配的程度。他們經常把訂單退了回去,因為有時他們不想工作。

  他們信仰瑜伽,參加「交朋友」治療(即現代美國的一種所謂精神治療方式,受治療者在組內自由地通過撫摸和交流內心感情來達到治療目的)和集體作愛。他們談論夢幻冥想的好處,談論馬拉松式的情感,使他們更加瞭解自己和他們之間的關係,談論他們怎樣在外面有外遇而又相互之間不產生嫉妒情緒。

  有一天晚上,當大家都熟睡後,傑克和艾維邀請喬伊和特裡同他們一起睡覺。他們說,他們嘗試過三人作愛,正常的狂歡,但從來還沒有嘗試過四人一起作愛。

  「為什麼不試試,」喬伊看著特裡,試探性他說,「也許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

  「不!」特裡顯得特別冷靜。「我認為作愛是兩人之間的私事。」

  「但四人也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喬伊說:「如果你不去試一下,你怎麼會知道?」

  「我知道。」特裡說,「我知道我自己的感覺。」

  喬伊感到她在情人和朋友之間遭受著折磨。太固執了,沒有爭論下去的必要了。她選擇了艾維。

  「好極了。」艾維說,「我們認為人們應該只做那些他們真心想做的事。我佩服特裡在大家都不同意他的觀點的時候敢於表明自己的意願。是這樣吧,傑克?」

  他點頭表示同意。喬伊真是希望特裡不是那樣地古板守舊。

  在和艾維和傑克一起度過一個晚上之後,喬伊和特裡之間的關係進入了一個新階段。表面平靜的後面隱藏著緊張、不滿的情緒。衝突迅速聚集,深深隱藏的失望情緒開始出現。

  他們這些富人家的孩於們,居然為錢爭論起來。喬伊認為多化幾個錢買食品值得,可特裡卻不這麼認為。特裡想要一個四聲道的音響,可喬伊想要一台彩電。喬伊認為特裡買那些硬殼精裝書是浪費錢,可以等到有軟包裝後再買。特裡認為喬伊參加的鍛煉學習班是一種浪費,她可以在家裡做同樣的鍛煉而不需付任何錢。

  他們雙方都知道,也都認為他們之間的爭論是謊謬可笑的。但他們無法控制自己,因為在這背後的感情並不是荒謬可笑的。

  他們為家務事爭論,爭論誰做得多。

  他們為是否生孩子爭論。特裡認為生一個好。喬伊說:「什麼?你要我的結局最後象我母親一樣?」

  他們的關係變成了一個炸彈,隨時可能爆炸。喬伊總是生氣,特裡則總是處於守勢。他們對自己不滿意,對對方不滿意,可他們誰也沒想散夥。也許,如果他們耐心點,他們還會重新合好的。

  最令人痛苦的是十月的那天晚上,當喬伊的父親打電話告訴說,她母親企圖自殺。喬伊感到震驚,內疚,同時又高興——這也是離開特裡的一個藉口。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他問道。

  「我不知道。」喬伊聳聳肩。她從來沒對他講過巴巴拉·羅斯的事。

  「我和你一起去醫院。」特裡主動提出說。

  「沒事,我一個人去。」

  「來個電話,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啊。」

  「當然。」喬伊答應道。喬伊希望他早點停止安慰她。「我會給你掛電話的。」

  「你肯定沒事嗎?」特裡希望喬伊能讓他幫助她,但她一直把他拒之門外。

  「我父親和我可以處理我母親的事。」喬伊說。他們來到大廳,門崗給叫了一輛出租車。「我父親和我可以處理任何事情。」.「喬伊,你知道嗎?」特裡在關出租車門的時候問道,「你和你父親之間的關係不健康。」

  「是的,」喬伊說,「我知道。知道怎麼回事嗎?」

  「什麼?」特裡問。

  「我喜歡這樣!」

  出租車朝北邊的第一大街的沃希思醫院駛去。當出租車開動的時候,喬伊竟沒揮手道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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