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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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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撒謊!」喬伊拼命叫喊著,以便克勞斯能聽見。「她在撒謊。」 喬伊走過房間,想把電話從她母親手中奪過來。她母親迅速地掛上電話,並使勁按住電話,使喬伊無法使用。 「你撤謊!你根本沒有膽量告訴他真實情況。怎麼回事?你難道不喜歡他露在外面的肚皮嗎,」喬伊站在她母親面前吼叫道。 伊芙琳打了喬伊的耳光。她使勁地摑在她的臉上,摑的力量之大,使她向後退了三步,臉上充滿了淚水。母親和女兒相互凝視著,她們對她們之間相互產生的仇恨感到震驚。過了一會,伊芙琳急匆匆地走過去,準備離開房間。當伊芙琳走到門口時,喬伊朝她吐唾沫。伊芙琳輕輕地把門關上,裝作沒看見。 當喬伊停止發抖後,她立即掛電話給克勞斯。她告訴他,她感覺好多了。她可以按原來的約會行事。他猶豫了一會,然後說,他感到非常抱歉,他還有別的安排。 「噢!」喬伊說。 「我非常抱歉,真的抱歉。但我目前無法改變原來的安排。」 他的話聽起來十分誠實。因此喬伊決定再冒險地問一下。 「明天呢?」 「明天我要去安提瓜。」 「安提瓜?」 「是為了工作,我經常旅行。」 「噢!那你什麼時間回到巴巴多斯?」 「九天后。安提瓜之後,我還要去馬爾頓和克羅依克斯,然後再回來。」 「九天后,我要回約紐了。」 「真對不起,我真希望我們能再次見面,這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喬伊說,「好吧,祝你旅途順利。」 「也祝你假日愉快!」 「好哇!」 「也許明年……」他說。 「也許。」喬伊說。 明年根本不可能,這一點他們倆人都清楚。他們決定不再相互客氣了,道了聲再見,就放下了電話。 喬伊知道,她的情緒太低,沒心思到餐廳吃晚餐。她不敢坐到桌子邊上,即使餓死。此刻她也不願和她母親坐在一塊。她讓服務員把飯菜送到房間來,在她等飯送來的時候,她抽了一支大麻煙。她回憶著昨晚她和克勞斯的親呢的有趣情景。她翻了翻從飛機上帶下來的一本《魅力》雜誌,她真希望她的立體音響也在身旁。房間裡沒有電視,她有些坐立不安。等晚餐送來的時候,抽完大麻,她可真有點餓了。她對晚餐的到來感到高興,因為這使她有事可做了。 喬伊迫使自己在房間裡呆到十點半。最後,她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孤獨。她穿上褲子,梳了梳頭,離開了房間。走廊裡除了幾個服務員一邊推著備品車,一邊格格地笑著外,再沒有別的什麼人。她下樓,來到一個現在已經空蕩無人的大餐廳。她穿過那些已為明天早餐而擺好的桌子,走到門外。再往下走兩節樓梯就是舞廳,樂隊奏出的音樂向上飄來,舞廳的地板和海灘得於同一水平面。喬伊倚在牆上,尋找著她的父母。他們一般坐在舞廳邊上的桌子旁。棕櫚樹環繞著半圓形的舞廳,燈光照進了樹叢。多麼美麗啊,就象電視機裡的電影的畫面,美妙的音樂伴隨著海水輕輕拍打海灘的聲音。 她看見了她的父母。他們和來自聖·路易斯一對夫婦在一起,他們已相互成為朋友。納特此刻正和那位妻子在跳舞,那女人一頭金髮,性感得近乎於輕浮。伊芙琳正和那位丈夫在跳舞,他穿著晚禮服,紮著領帶。喬伊不情願地承認,她母親穿著一身白色衣服,露出已經曬黑的胳膊,在柔和的光線照射下,顯得非常漂亮。另一個男人挽住她母親的胳膊,這對她來說還是陌生的。她懷疑他是否看上了她。 在觀察那些跳舞的人時,她發現了克勞斯。他和一個姑娘在一起。這位姑娘喬伊曾在海灘上見過,但沒說過話。她穿著一身土氣的晚禮服,梳著在頭頂上卷起的髮式。喬伊想,她看起來像是個討厭的人,但克勞斯卻不令人討厭。她並不能責怪他。她期待著什麼呢,難道期望看到因為她母親說他對她有壞的影響而坐在那裡悲哀嗎? 喬伊觀察著跳舞的人們,每人都有一個舞伴。當她穿過舞廳往遠處看時,她看到白色的海灘在月光下微微閃光。一排排的椅子已為第二天進行日光浴的人們整齊地安放好。喬伊發現,有一對情人坐在外面。當她朝月牙形海灘望去的時候,她注意到那水橇棚。 溫什頓看來還是個不壞的情人,只是有點近似於粗野,但仍比一般的要好。喬伊和他躺在床上,喬伊連通往衛生間的門也不關。 「喬伊?」這是她母親在叫。 「嗯?」喬伊連動也沒動。溫什頓想起身,她卻用腿把他壓住。她可以聽到她母親從衛生間地板上走過的聲音。 因為衛生間處於半黑暗狀態,在喬伊的母親還沒看清她時,她就看見了她母親。當伊芙琳的眼睛適應了黑暗後,她看到了喬伊為她安排的這一幕戲。她只是張大了嘴喘息著,發出了很微弱的聲音,而沒說一句話。 「你現在可以走了。」喬伊告訴溫什頓。他起身,非常迅速而又靜悄悄的穿上了他的白色比基尼褲,然後離開了房間。喬伊在想,這種事他還不知幹過多少次呢!也許有很多次。他也許認為這是他的工作給他的優惠待遇。 喬伊爬起來,全身一絲不掛,慢騰騰地走過房間,故意當著她母親的面關上衛生間的門。 「明安,媽,祝你做個好夢。」 第二天,在伊芙琳的堅持下,他們三人離開了巴巴多斯。一個星期之後,在伊芙琳的堅持下,喬伊第一次約會看了精神病醫生。 理查德·史波丁醫生的辦公室位於公園與麥迪遜之間的62街裡的一幢優美的褐色大樓裡。這裡有一個二層樓高的大理石門廳。樓梯寬大而彎曲,窗簾遮蓋著後牆上的窗戶。 喬伊按了一下蜂音器,並得到答覆蜂音,她推開通往裡面辦公室的門。這是一間很大、比例協調的房間,天花板很高,裡面的裝飾追塑到十九世紀末葉。史波丁醫生的辦公室最近剛噴刷過,地毯呈海軍深綠色,家俱顯然都很貴,並合適地擺放著。 史波丁醫生的皮膚是茶青色,淡褐色的頭髮,棕褐色的眼睛。他穿一件褐色上衣,馬褲呢褲子。他個不太高、身材修長,大約有四十歲左右。 「你就是精神病醫生羅!」喬伊說。 史波丁醫生輕輕地關上了她身後的那扇沉重的門。只有他們倆個人在辦公室裡。他指了指長沙發椅,他自己坐到了一把皮手扶椅子裡,並蹺起大腿,細心地調整了他褲子裡的突出部分,在喬伊看來,有點過分謹小慎微。 「你搞同性戀嗎?」她問道。 「你會發現沙發很舒服的。」他說。 儘管長沙發一頭有枕頭,她也知道應該躺下,她還是故意坐在長沙發上。她也學醫生的樣子,蹺起了大腿,她的超短裙下面露出了長筒襪。 「我建議你躺下。」醫生說,「躺下方便檢查。」 「可別告訴我,你準備同我發生關係!」喬伊打著呵欠說。喬伊自己也不知道她準備同這個討厭的人鬧到什麼程度。 「我準備為你提供些幫助。」他說。 「好啦,」喬伊說,「發生很多次關係。」她懶散地向後靠在長沙發上,她估計史波丁博士可能要告訴她讓她坐直或躺下,或要求知道她的童年或是否恨她媽媽,或是否想同她父親發生關係等,對此,他表現出一副蔑視的態度。他什麼也沒問,最後,喬伊對這種沉默產生厭煩情緒。 「你要問我點什麼嗎?」她問道,感到挑釁並沒有贏。 「也許你想說點什麼。」史波丁醫生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不高不低。 「滾你的!」喬伊說。她下決心再多一個字也不說。她對她母親強迫她來看精神病醫生感到憤怒,好象她真是一個瘋子。她沒瘋,她媽無法說服她。她可以唆使世界上所有的精神病醫生都來攻擊她,即使如此,她也不會感到絲毫的害怕。喬伊靜靜地坐在那兒心中激烈地翻騰著。史波丁可以用刀和槍來折磨她,甚至給她注射能講真話的麻醉藥,但他不會從她嘴中得到一個字,一個音節也不會得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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