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情孽 | 上頁 下頁
二九


  「我懂。」

  巴巴拉順從地承認他是對的;承認他比她自己更瞭解她,對她總是不對已厭煩了,她對同時兩面開戰己膩了:一個是反對納特·鮑姆,另一個在反對她自己。這使她感到疲憊不堪,與他相鬥使她厭倦了,與自己相鬥也使她厭倦。

  納特·鮑姆具有她在男人身上所需要的一切:敏感,知識淵博,幽默,富於情感。她想,她若是繼續使他遠離自己,她一定會瘋的。她還要什麼呢?還期望什麼呢?

  事實上她愛他,要嫁給他。結束他們倆痛苦的時刻已經到了。

  納特在閏年二月最後一天二十九日晚上到來時,巴巴拉一打開門就投入他的懷抱:她擁抱著他說:「你贏了。」

  他抱著她如同捧著易散而又難以處理的水銀一樣。

  「你也贏了,」他說。「我並不是個壞傢伙。」

  第二天納特來時,帶來了一個蒂法尼文具店的購物包。

  「我為你買了點東西。」他說著把包交給她,巴巴拉打開裡面的淺藍色的盒予;裡面裝有鉛板印刷的信紙:「納柵·鮑姆太太」的字樣,用大寫字母印在每頁米黃色信紙的上部,印在每個信封背面的上蓋上。

  「一旦我們決定在哪裡住,他們說他們可以把地址後加上。」納特說。

  「你知道我能同意!」

  巴巴拉所想的是製作這些信紙至少需要六個星期的時間,這就是說納特從去年十二月份就開始考慮與她結婚的事了。也就是說很久以前,他就去了蒂法尼文具店並定作了信紙,選擇了信紙的格式和紙本身的光澤度。這一切似乎他早已提出過,而她也早已接受了。他的自信心沒有受到內心深處的疑慮和突然出現的不穩定情緒的影響,巴巴拉很希望她也能那樣做,也許她與他一起生活時間久了,她也能夠獲得這樣的自信心,也許這能象風疹一樣,能夠傳染。

  「我想我有了一個爭論的機會。」納特取笑著她說。

  「假如我說過『不』呢?你知道一開始我一直沒有答應。」他的禮物,蘊含著永恆的意義和他那種認為佔有她是理所當然的和藹態度,這使她又興奮又惱火。她需要堅持自己的權利,她不想被他所征服。「我也可以拒絕你,那麼你還將怎麼辦呢?」

  「那我就只有等待。」

  「你真那樣想要我嗎?」

  「不是想要,是需要。」

  「我愛你。」

  「我也愛你。」

  那天晚上,納特和巴巴拉沉浸在對未來無限的憧憬之中。她為他們將舉行的宴會準備了萊譜;她與他選擇他們準備去訪問的美麗又浪漫的地方;與他商量了房間的家俱,甚至問到了如把艾妮特和克裡斯蒂安合法過繼過來,會有何種感覺。

  他告訴她,晚宴上人員不超過八個人,這個數字進行談話是最佳的;他們將去土耳其和馬拉卡茲;他們的公寓將是當代電器和古董混為一體的建築,如果她需要孩子們,狄克·羅斯不反對的話,他很願意過繼她的孩子。

  巴巴拉感到她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女人,她年輕,富有,自由,而且最主要的是她有一個她所愛的男人。

  現在她倒很高興以前結過婚,她將從以前的錯誤中吸取教訓,過去她所做錯的一切事情,將來都要從頭做起。現在她有能力建立一個情感、性欲和理智都滿意的婚姻,然而,使入不可思議、令人不可置信的是,他的真正需要的全部滿足都是他們之間的相互需求。

  過去的六個月裡,由於巴巴拉越來越迷戀納特·鮑姆,從職業她也越來越迷戀於他。他給了她行動上的自主權,事實上她正在管理艾爾法·鮑姆的廣告部。從賣方到用戶,所有的發行份數,圖片,每條廣告,每件郵件都是由斯伯林出版公司的巴巴拉力、公室安排的,她對艾爾法的一切都辦得井井有條,所以,納特並不需要察看工作的進展,因為他非常相信她的判斷力。

  她取笑他的自由勞動,並告訴他,他應把她安放在艾爾法的財務處。如果可能,會使她更加接近納特。她感到雙方分享越多,他們的關係就愈密切,就愈加融洽,回想起以前婚姻的失敗,她感到她和狄克職業生活的分離是失敗的主要原因。每天晚上他們聚到一起時,不知道對方在一天之中作了些什麼;以至於每晚他們都要相互印證一下他們的婚姻。現在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她和丈夫將相互分享職業生活及個人的生活,其結果必定會增進他們目標、問題和興趣的一致性。實際上,她和納特不止一次地討論過她是否應離開斯伯林公司到艾爾法全日工作。

  巴巴拉是幸運者之一:她有第二個機會——而這是納特·鮑姆給她的。

  那天清晨兩點,納特剛剛離開,巴巴拉坐下來,用在蒂法尼文具店訂制的信紙給他寫了第一封情書,巴巴拉認為這是他們真正婚姻開始的象徵。

  她對寫上艾爾法唱片公司的地址並注明「私人」信件一點也不感到奇怪。

  「迷人的現實。」三個星期後,巴巴拉說。「我明天告訴他們。」這是三月的第二個星期五;過去的幾個星期是一次蜜月。在她的生活之中,再也沒有比愛納特·鮑姆更加徹底真誠的了。他給她回信問,他一直要等到五十歲才遇到一生中的愛情是不是太不幸了,巴巴拉回答說,晚要比永遠得不到愛好得多。然後他們又回到了他們用幸福作成的繭中。

  幸福是不完整的,巴巴拉關於她的婚事遲遲沒有告訴孩子,現在她感到不能,也不應該再拖延下去了,而且她也急於想讓克裡斯蒂安和艾妮特見她們的新父親。「星期日晚上給我打電話好嗎?」他問納特,堅持要求他再次確切地答覆。

  「你知道我會的,你不要再問了。」他說。

  巴巴拉對於不能給他打電話感到的煩惱,已超出了她所能容忍的程度,他仍與妻子住在一起。納特已找到了一位離婚津師,律師告訴他,他沒有任何理由先搬出來,這在離婚裁決中對他的權利是有利的,否則將為伊芙琳起訴他要遺棄她而鋪平道路,那樣在經濟談判和探望孩子方面他將失去特權。法律也真怪,人們本來不想在一起,而它卻強迫他們在一起生活,巴巴拉認為這似乎太不人道了。

  「你什麼時候能搬出來?」

  「等我們找到地方時,我不想讓伊芙琳用喬伊來要挾我。」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