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長篇 > 帕梅拉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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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說了一些話,對戴弗斯夫人的表現表示怨恨;我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新的事情?「是的,」他說,「我從她傲慢無禮的丈夫那裡收到一封信,他自稱是在她的鼓動下寫的。信的內容沒有什麼了不起,只不過是猜想我打算與你結婚,於是就蠻橫無禮地進行恐嚇罷了。我生氣極了,」他又說,「因此讀完之後就把它扯成上百片,拋撒在空中,並囑咐信差說,讓他的主人知道我是怎樣對待他的來信的。那人說了一些話,我想他是說他的夫人要到這裡來,但我不許她的腳跨進我家的門裡來。我猜想我這個處理方式將會阻止她來。」 我對這感到憂心忡忡;他說,「帕梅拉,如果我有一百個姐姐全都反對我,那對我也不會有絲毫影響;我本不打算讓你知道這件事,但是你從她弟弟的高傲中已經吃了很多苦頭,因此應該預料從姐姐那裡也會遇到一些困難。總而言之,我覺得我們姐弟二人不僅在血統上非常親近,而且在思想上也太相似了。但這不是她的事情。如果她要想把它當作她的事情,那麼她處事應該更加恰當一些才是。她不知道良好的禮貌是什麼,所以就沒有理由誇耀她的門第。」 「先生,」我說,「一位這樣善良的弟弟與一位這樣高尚的姐姐之間發生了不和,而我成為不和的根由,我對這感到很遺憾。」「別這麼說,帕梅拉,因為這是我們幸福前程難以避免的結果。只是有一點,由於她是我姐姐,所以請你自己好好地容忍它,並讓我來使她明白她本人處事輕率這一錯誤。」 「先生,」我說,「如果以極為謙遜的態度對待善良的戴弗斯夫人能對她起一點作用的話,那麼請您放心,我一定會竭盡我的努力來使她的脾氣緩和下來。」「帕梅拉,」他答道,「你不能設想,你成了我的妻子以後,我還會容許你去做與你身分不相稱的任何事情。我知道一個丈夫的責任,並會保護你的身分,就像你生下來就是一位公主一樣。」 「先生,您的善心好意真是難以用語言表達,」我說,「但是我根本不認為文雅的性格就表明心靈的卑賤。這是我應當預料到的一個考驗,我會很好地經受得住,因為我會從中享有許多好處,這些足以抵償這種考驗帶給我的苦惱。」 「唔,」他說,「一切事情將做這樣安排:我們以後談到我們的結婚時,彷佛它將在下星期舉行似的。我發現有暗探在對我進行偵察。如果戴弗斯夫人知道了我們結婚的日子,只怕她會在這天來到之前對我進行一次不受歡迎的拜訪,那會給我們帶來麻煩,因此我已囑咐僕人們在今後十天或十二天之內不能到房屋外面跟任何人會晤。朱克斯太太告訴我,大家都說下星期四是我們舉行婚禮的日子。彼得斯先生想看看我的小教堂,我將讓他來協助威廉斯先生;名義上是在這個星期四(因為你不願意把時間提得更早)早上來跟我一起吃早飯,不需要其他人;我將請求彼得斯先生在幾天之內保守秘密,甚至連他自己家裡的人也不讓知道。我的女孩子對這有什麼反對意見嗎?」 「啊,先生,」我答道,「您在各個方面都十分寬厚,因此我對您建議的任何事情都不會有任何意見;但是我希望戴弗斯夫人與您不要再繼續爭吵不和下去;當她前來看您,像往常那樣跟您在一起住兩三個星期時,我在這段時間中會躲藏起來,不到她跟前露面。」 「唔,帕梅拉,我們以後再談那件事。那時你應當做我認為合適的事情;我將判斷,你與我應當做什麼。但是使事情更為惡化的是,在她本人完全沒有成功之後,她竟唆使她的丈夫,那位有爵位的笨蛋,寫信給我。我要是把那封信保存下來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讓你看看,一個通常像傻瓜一樣行事的人竟擅自像個大老爺似地寫起信來;但我猜想那是我姐姐起草的,而他,可憐的人,只是一名唯命是從的謄寫員罷了。」 * * * 星期二 主人剛才讓我彈奏大鍵琴,並且邊彈邊唱。他高興地稱讚我的彈奏與歌唱。我所做的每件事他都稱讚;他由於懷著善心好意,所以對我十分偏愛。 一點鐘 我們乘著馬車出去兜風,剛剛回到家中。我高興聽到他評論英國作家、特別是詩人的談話。他在大學畢業前曾經進行上流社會所稱的教育旅行①,參觀過歐洲大陸的一些國家;他向我敘述他在意大利與法國所見到的一些名勝古跡和奇風異俗,我聽了很感興趣。他說,他想去他另一個宅第中,因為他原先並沒有打算在這裡待這麼久(連一半的時間也沒有),所以不大清楚他本人在這裡要做些什麼事情。「帕梅拉,」他說,「當我到了那裡,我們在那裡定居下來以後,那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我有這樣多的朋友來打擾你了;因為我有許多事情要整頓、改進;我必須到倫敦去,我跟那裡的銀行家有一些來往帳目,它們借貸的時間比通常要長一些。」他又說,「在即將來到的冬天,我也許會領你到鎮上去領略一下那裡的娛樂。」我說,不是他自己選擇的娛樂,我絕不會鼓勵他這種愛好。 ①舊時英國貴族子弟到歐洲大陸旅行,以完成自己的教育階段。 「我毫不懷疑,我會很幸福,」他說,「我希望你也會這樣。我沒有染上很大的惡習,但我也不自稱是個極為純潔的人,我的女孩子。」我聽到他講這些話感到有些遺憾,因為他是以一種有些輕浮的態度說這些話的,這種輕浮態度跟前面的話題不完全適合;而且他彷佛是要我做好心理準備,有關他本人未來的幸福,如以正當的動機去衡量,他恐怕不會是一個十分守規矩的男子。為了他本人的緣故,這使我感到不快。我感到一種衝動,就說,「先生,如果您能向您的心說明您的行為,我將永遠認為您是對的。但是我們在這個世界上享受到最大的幸福,都只是曇花一現,時間十分短促,我們的生命再長最終也是過眼煙雲(請原諒我說得這麼一本正經);我希望我們此生會十分幸福,並期待到了另一個世界上時,我們在那裡的快樂也將會經久不衰。」 「你說得很好,帕梅拉;你我今後要多交談,我會逐漸習慣這種思想方法。只是你不能突然間對我過分嚴肅;不過我要囑咐你,在你的談話中,只要得當,你可以說說你那可愛的神學道理,務必不要克制著不說,說的時候還要顯得高興,這樣就不會在我們那些單純無害的享樂上籠罩上一層陰雲了。」 我聽到他的話滿臉通紅,默默無言,擔心我已冒犯他了。考慮到我們在一起相處還沒多久,我剛才所說的話確實是很冒失的;但是他和善地說,「如果你正確地注意我所說的話,我就不需要重複,我的意思並不是要勸阻你在合適的場合,把你自己心上那些可愛而虔誠的衝動繞著彎兒講給我聽。我的帕梅拉,你的善良不是偶然的表現,而是建立在原則基礎之上的。」「先生,」我說,「我毫不懷疑,只要我用意好,您總會寬容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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