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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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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草擬之中的新聞出版法有什麼看法?」他開口說道,一點也看不出他平時結巴。 「我對它有什麼看法?我看它不會有多大的價值,但是半塊麵包要比沒有麵包好。」 「那是毫無疑問的。這兒有些好人正在籌備創辦新的報紙,你想為其中的一份工作嗎?」 「這事我想過。創辦一份報紙總是要做大量的實際工作——印刷,安排發行,以及——」 「你這樣浪費你的才智要到什麼時候為止?」 「為什麼是『浪費』呢?」 「因為就是浪費。你知道得十分清楚,你遠比與你一起工作的大多數人聰明,你讓他們把你當成一個常年苦工,整天打雜。從智力上來說,你強於格拉西尼和加利,他們仿佛就是小學生。可是你卻像印刷廠的徒工一樣,替他們校改清樣。」 「首先我並沒把我的全部時間用於校改清樣,此外我覺得你誇大了我的智力。我根本就不像你想的那麼精明。」 「我並不認為你有什麼精明之處,」他平靜地回答,「但是我確實認為你的智力是健全而又可靠的,這一點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在委員會召開的那些沉悶的會議上,總是你指出每個人邏輯上的缺陷。」 「你這樣說對別人就不公平了。比方說馬爾蒂尼吧,他的邏輯能力就很強。法布裡齊和萊嘉的才能也是毋庸置疑的。還有格拉西尼,對意大利經濟統計數字的瞭解,他也許比這個國家任何一位官員都要全面。」 「呃,這並不說明什麼。我們還是不去談論他們及其才能吧。鑒於你擁有這樣的天賦,你可以做些更加重要的工作,擔任一個比目前更加重要的職務。」 「我對我的處境感到十分滿意。我所做的工作也許沒有多大的價值,但是我們都是盡力而為。」 「波拉夫人,你我已經非常熟悉了,現在不必玩弄這套恭維和謙遜的把戲。坦率地告訴我,你承認你費力所做的工作,能力比你低的人也能做嗎?」 「既然你逼我回答——對,在某種程度上是吧。」 「那麼為什麼你還要繼續下去呢?」 沒有回答。 「為什麼你還要繼續下去呢?」 「因為——我無能為力。」 「為什麼?」 她帶著責備的神情抬頭望著他。「這麼逼我也太不客氣了——這不公平。」 「但是你要告訴我為什麼。」 「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那麼——因為我的生活已經支離破碎,我現在沒有精力開始從事真正的工作。我大概只配當個革命的老黃牛,為黨打點雜。至少我是誠心誠意的,而且必須有人來做這事。」 「當然必須有人來做這事,但是不能老是讓同一人來做。」 「大概我適合吧。」 他眯著眼睛望著她,神情令人費解。她很快也抬起頭來。 「我們又回到了老話題,本來是要談正事的。告訴你,所有這些工作我也做過,我敢說一點用也沒有。現在我永遠都不會再做這些事情。但是也許我能幫你構思你的計劃。你有什麼打算?」 「你開始對我說我做什麼都沒有用,然後又問我想做什麼。我的計劃要求在付諸行動時你要幫助我,而不僅是在構思的時候。」 「讓我聽聽,然後我們再來討論。」 「先告訴我有關威尼斯的起義,你都聽到了什麼。」 「自從大赦以後,我就聽到了起義的計劃和聖信會的陰謀。恐怕我對這兩件事都表示懷疑。」 「大多數情況下,我也是表示懷疑。但是我所說的是為了反抗奧地利人,全省真的是在認真地進行起義的準備工作。教皇領地——特別是在四大教省裡——有許多年輕人暗自準備越過邊境,以志願兵的身份加入這次起義。我從我在羅馬尼阿的朋友那裡聽說——」 「告訴我,」她打斷了他的話,「你十分肯定你的那些朋友可靠嗎?」 「十分肯定。我本人就認識他們,而且還同他們共過事。」 「這就是說他們是你所屬的那個『團體』的成員了?請原諒我的懷疑,但是對來自秘密團體的情報,我總是有點懷疑其準確性。在我看來——」 「誰告訴你我屬一個『團體』?」他厲聲地打斷了她的話。 「沒有人告訴過我,我猜的。」 「啊!」他靠在椅背上,皺著眉頭望著她。「你總是猜測人家的私事嗎?」他在片刻之後說道。 「經常這樣。我愛好觀察,而且習慣把事情湊在一起。我告訴你,要是你不想讓我知道什麼,你還是謹慎一些。」 「我並不介意你知道什麼,只要不傳出去。我想這——」 她抬起頭來,驚訝之餘有些生氣。「確實是個沒有必要的問題!」她說。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向外人說些什麼,但是我以為你也許會對別的黨員——」 「黨務處理的是事實,而不是私人的推測和幻想。我當然從來沒有把這事跟任何人提過。」 「謝謝你。你碰巧猜出我屬哪個團體嗎?」 「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我說話直率而生氣。這話是你先說起的,你知道——我的確希望不是『短刀會』。」 「你為什麼這樣希望?」 「因為你適合從事更好的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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