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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聽著,就往外一點點……對,行了……棒極了。」他常常在炒雜碎店裡給我們講這些。斯蒂夫會拼命大笑。斯蒂夫不可能做那樣的事。他太老實了——尤其是對女人。這就是他從來沒有運氣的原因。例如小柯裡——斯蒂夫恨柯裡——總是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他天生是個說謊家,一個天生的騙子。海邁也不十分喜歡柯裡。他說他不老實,當然是說他在錢財方面不老實。在錢財方面海邁很謹慎。他尤其不喜歡柯裡談論他姨媽的方式。按海邁的看法,他竟然捅他親生母親的妹妹,真是糟糕透頂,最後還把她說得一無是處,這太讓海邁受不了了。如果一個女人不是婊子,人們就應該對她有一點兒尊敬。如果她是婊子,那就不一樣了,婊子不是女人。婊子是婊子。這是海邁的觀點。

  然而,他不喜歡柯裡的真正原因,是無論什麼時候他們一塊兒出去,柯裡總是得到最佳選擇,而且不僅如此,柯裡得到最佳選擇通常都是花海邁的錢。甚至柯裡要錢的方式也令海邁生氣——就像是勒索,他說。他認為這部分是由於我的過錯,因為我對這小子太寬厚了。「他沒有道德品質,」海邁會說。「那麼你呢?你的道德品質呢?」我會問。「哦,我!媽拉巴子,我太老了,不需要什麼道德品質,而柯裡只是一個小孩。」

  「你妒忌他,這就是原因。」斯蒂夫會說。

  「我?我妒忌他?」他會設法用一聲譏笑把這種想法壓下去。

  像這樣一種刺激,使他感到不快。「聽著,」他轉向我說,「我曾經對你妒忌嗎?我不是總把女孩子讓給你嗎?只要你要求我這樣做。S·U·營業所的那個紅頭髮小妞怎麼樣?……你記得……就是那個大奶頭的小妞?這不是把一隻漂亮的屁股讓給一個朋友嗎?我讓了,不是嗎?我讓給你,就因為你說你喜歡大奶頭,但是我不會讓給柯裡的。他是個小騙子。」

  事實上,柯裡非常勤奮地搬弄著女人的屁股。根據我的推測,他一次就操縱五六個。例如,有瓦萊絲佳——他和她搞得很緊。她他媽的很高興有人毫不害臊地和她玩,如果和她表妹,然後又和那矮小女孩一塊兒分享他,她也沒有一點兒異議。她最喜歡的是在浴缸裡幹,這樣妙極了,可是後來讓矮小女孩知道了這件事。於是就鬧得不可開交,最後總算在客廳的地板上擺平了。聽柯裡說,除了爬到吊燈上去,他什麼樣的事都幹過了。除此之外,他總能得到大量的零花錢。瓦萊絲佳很慷慨大方,而那表妹是個柔弱女子,如果她挨近一個硬傢伙,她就像麵團一樣隨你捏。解開的褲襠就足以使她神不守舍。柯裡讓她做的事幾乎是帶羞辱性的。他羞辱她,感到津津有味。我幾乎不能為此責備他,她穿著上街穿的服裝,是那樣一個一本正經、自命不凡的婊子。她在街上的舉止,幾乎會使你發誓她沒有窟窿眼兒。當然,在他同她單獨在一起時,他就讓她為她的傲慢方式付出代價。他冷酷地幹那事。他恨這一夥女人,有時候,他會讓她手腳趴在地上,像推手推車一樣,把她滿房間推著爬來爬去。要不他就用狗的姿勢跟她幹那事,她一邊哼哼,一邊蠕動,他卻無動於衷地點燃一支香煙,把煙吹到她屁股上去。有一次他跟她那樣幹的時候,玩了一個下流的小把戲。他把她搞得已經忘乎所以了,然後,他脫出身來,套上褲子。阿貝爾克倫比表妹一著急,放了一個大屁。至少,這是柯裡這樣講給我聽的。他無疑是個無恥的說謊家,也許在他的奇談中沒有一句真話,但是不能否認,他玩這樣的把戲很有天才。至於阿貝爾克倫比小姐和她那種自高自在的納拉甘西特(納拉甘西特:美國羅得島州南部城鎮,旅遊勝地。——譯者)方式,嗯,同那樣一隻窟窿眼兒在一起,人們總是可以怎麼糟糕怎麼想像。相比之下,海邁就是一個純粹主義者了。在某種程度上,海邁和他施過割禮的胖老二是兩回事。當他所謂親自硬起來的時候,他確實意味著他是不負責任的。他意思是說,自然在頑強表現自己——通過他的,海邁·勞布舍爾的,施過割禮的胖老二。他老婆的窟窿眼兒也是同樣情況。這是她夾在兩腿之間的玩藝兒,像一件裝飾品。這是勞布舍爾太太的一部分,但不是勞布舍爾太太本人。你大概明白我的意思。

  好,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漸漸引出關於當時流行的普遍性混亂的話題。這就如同住在做愛鄉。例如,樓上的女孩……她時常下樓來,在我老婆舉行朗誦會的時候,幫著照看小孩。她顯然是個傻瓜,所以我開始一點兒都沒有注意她,但是像所有其他女人一樣,她也有一個窟窿眼兒,一種非個人的個人窟窿眼兒,她無意識地意識到的窟窿。她越經常下來,就越以她那種無意識的方式變得有意識。有一天晚上,她在浴室裡呆了很長很長時間以後,我開始懷疑出了什麼問題。我決定從鑰匙孔裡看一眼,親眼看看是怎麼回事。嘿,看哪,她要不是站在鏡子面前撫摸、愛撫她的下身才怪哩!她幾乎是在同它說話。我激動得不得了,一開始就不知道幹什麼好了。我回到大房間,關掉電燈,躺在睡榻上等她出來。我解開褲襠,設法從睡榻上給她施催眠術。「來吧,你這婊子。」我不斷地自言自語,她一定立即捕捉到信息,因為她馬上就打開門,在黑暗中摸索著尋找睡榻。我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她終於站在我的睡榻旁。她也一言不發。她只是悄悄站著,當我的手順著她的大腿輕輕往上摸的時候,她把一隻腳移動了一下,讓她的下半身再張開一點兒。正如我所說,兩個人一言不發。只有一對安靜的瘋子,就像掘墓人一樣,在黑暗中拼命幹活。這是一個做愛的天堂,我知道,如果有必要,我會欣然地、心甘情願地操得發起瘋來。她也許是我見過的最出色的妞兒。她從不開口說話——那一天夜裡沒有,第二天夜裡也沒有,任何夜裡都沒有。她就那樣在黑暗中悄悄溜下來,一聞到我一個人在那裡,就會把她的那玩藝兒糊到我身上。我現在回想起來,這還是一座黑幽幽的水下迷宮,那裡有長沙發、安樂角、橡皮牙、丁香花、軟臥榻、鴨絨、桑葉等等。我常常像一條小蟲般小心翼翼地鑽進去,將自己埋在一條絕對安靜的小縫裡,這樣柔軟,這樣悠閒,我躺著就像牡蠣養殖場裡的海豚。稍一顫動,我就會在普爾門式火車臥車裡看報,要不就在一條死胡同裡,那裡有長著苔蘚的鵝卵石,有自動開關的柳條小門。有時候就像玩滑雪衝浪遊戲,一個波濤把你一下子沖到底下,然後是一片噴霧狀的海洋裡的陰虱,咬得你隱隱作痛,海草瘋狂搖擺,小魚的魚鰓拍打著我,就像口琴上的音栓。在這巨大的黑窟窿裡,有一架柔和傷感的風琴,演奏著兇殘的黑色音樂。在她給自己定成高調,在她把汁液的龍頭擰到最大流量的時候,形成一種青紫色,一種像暮色般的深深的桑葚顏色,侏儒和呆小病患者在月經來潮時就喜歡這種暮色。這使我想起咀嚼鮮花的食人者,想起亂砍亂殺的班圖人(班圖人:居住在非洲中部和南部一帶的黑人。——譯者),想起在杜鵑花壇上發情的獨角野獸。一切都是無名的,未系統闡明的,約翰·多厄和他的老婆愛米·多厄:在我們上面是煤氣罐,在我們底下是海洋世界。我說,她明明白白是瘋了。是的,絕對瘋了,雖然她還到處遊蕩。也許就是這,使她的窟窿眼兒如此令人驚異地具有普遍特點。這一百萬窟窿眼兒中的一個,一顆規則的安的列斯(安的列斯:指安的列斯群島,西印度群島的一部分。——譯者)之珠,就像迪克·奧斯本讀約瑟夫·康拉德(約瑟夫·康拉德(1857—1924):英國小說家。——譯者)作品時發現的那樣。她躺在廣袤的性的太平洋中,一座閃著銀光的礁石,周圍由人海葵、人星魚、人石珊瑚包圍著。白天見到她,看她慢慢發瘋,就像是夜晚來到時誘捕一隻鼬鼠。我不得不做的一切,就是褲襠敞開著等在黑暗之中。她就像在卡菲爾人(卡菲爾人:南非班圖人的一支。——譯者)中間突然復活的奧菲利亞(奧菲利亞:《哈姆雷特》中丹麥王子哈姆雷特的女友。——譯者)。她記不得任何一種語言的任何一個詞,尤其記不得英語。她是一個失去了記憶的聾啞人,而隨著記憶的喪失,她也喪失了她的電冰箱,她的燙髮鉗,她的鑷子和手提包。她甚至比一條魚更加赤條條,除了她兩腿之間的那一簇毛。她甚至比一條魚還要滑,因為魚畢竟有鱗,而她沒有。有時候都不知道究竟是我在她裡面,還是她在我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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