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迷情之夜 | 上頁 下頁
二一


  花了幾秒鐘傾聽外面的動靜,她抬起腳,打開門,往前、左、右方向一掃視,發現沒有人,她竄進一蓬杜鵑花叢中,離有燈光的小路有三十碼遠。她躲進花叢中間,能聽到的唯一聲音是她自己激動的呼吸聲。沒有人提出警告,沒有人喊叫:「嗨,你!站住,否則我開槍了!」

  沒有人要求——非常有禮貌地,就像早上那人一樣——她轉回小屋。她幾乎要到樹林了,只有三十碼遠的草地,剩下的路就容易多了。

  她哆嗦著蹲伏在柔軟、潮濕的土地上,當她透過厚厚的葉子觀察地形時,全身每一感官都高度警覺著。只要她不失去沉著勇敢,她在日出前就會得到自由。

  為安全之計,她決定留在原地等幾分鐘,她的眼睛還不能適應黑暗,而且她想確保當她開始最後向樹林奔跑時,沒有人從那兒出來。一兩分鐘後,一個警衛從陰影中溜出來,走進了小屋,她的耐心得到了報償。安吉拉猜他很可能是對小屋再作一次檢查。當那人僅僅幾秒鐘的時間就出來,並消失在小屋的背後時,她微微有點吃驚。

  然後她很快忘了他,困難地瞪視著黑夜,計劃怎樣跑到樹林裡去。

  霍克起初並沒有注意到警衛跑到了他身邊。他們正在森林北邊的樹林中,已經檢查了一半的防線,沒有發現安吉拉來過的痕跡。他的同伴不斷地和其它人保持聯繫,霍克不時地看著他們在附近移動的身影。有一打左右的人在搜尋安吉拉,就連薩米本人也親自在控制室裡指揮搜尋。

  她不會有機會的,霍克擦了一把前額上的汗,希望她聽從了他的建議。薩米的人訓練良好,不會開槍,但誰也不敢說,如果她驚動了他們中的一個人,會發生些什麼事兒。在她的反抗被制止前,她可能會受到一點傷害。

  如果她運氣好,今晚的冒險只會帶給她一場驚嚇。除非她越過森林中的防線走得太遠,那麼,任何人都猜得到,薩米將做出什麼事來。霍克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這個問題。

  一聲低低的口哨提醒了他,他回頭看見一個警衛正示意他回去。輕輕一轉身,他聽到警衛對話筒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肯定有武器?是什麼東西?」他聽了一會兒,然後看著霍克:「她找到一隻槍。」

  霍克想起他留在後面的那只槍,哼哼了兩聲:「我的包裡有一隻貝雷塔,但包是在小屋裡啊。」

  「她也在。」警衛宣佈了這個消息,然後問霍克,「有子彈嗎?」

  「是的。」他退縮了一下,因為他的愚蠢,把它留在了身後。但警衛聳聳肩,對此表示不屑理睬,接著轉告了其它人霍克告訴他的話。他加了一句:「別讓任何人接近那女人。

  如果她往外移動,讓她走,我們會截住她。「

  「她在哪兒?」霍克急切地問。

  「小屋附近。」

  霍克松了一口氣,這是他發現安吉拉失蹤後的第一次。

  他轉身回去,警衛在後面緊跟著。現在她已經被發現,每個人都知道她走得不夠遠,不足以發現任何能夠幫助她確定他們地理位置的東西,剩下的就是如何控制局面的問題。一旦他確信,開槍射擊並非她最擅長的事,他會對她作一次交心的談話,告訴她,她陷入的麻煩有多麼嚴重,那之後,他希望她能夠比較容易接受指揮。

  現在唯一的事,就是找出她曾躲在什麼地方,找到之後,他會用水泥把它填上,他想薩米也不會反對的。

  月光透過樹梢照下來,照亮了他們的路,比燈光還有效。霍克的眼睛已能適應黑暗,他們邁著穩定的步子,穿過森林往回走。樹林其實並不寬,他們在草坪邊上止住步子,身體仍處於森林陰影的掩護之下。霍克眯著眼看著前方的燈光,而警衛指著一叢杜鵑花叢說:「她一定在那裡面,因為她離開小屋大約才三分鐘左右。」

  「是什麼阻止了她繼續移動?」霍克問。

  「不知道,有半打的人包圍了這一區域,但他們都待在看不到的位置,唯一最近的監視是電子設備,但他們沒有在灌木叢裡裝上攝像機。」

  霍克把他的左輪手槍交給警衛,不去理會那人的驚訝表情,開始走過草坪,他的空手滿握著希望。他走得很慢,給安吉拉足夠的時間看見他,並決定將做什麼。

  如果她決定射擊,他希望她隔著一段距離就開槍,用手槍射中目標並不容易,而且他認為她不會有這方面的天賦。

  他以前看錯她了,帶著這個令他不舒服的念頭,他靠近了一些,離花叢十步遠處,他聽到了裡面有一些沙沙聲,還有一些模糊的咕噥聲。

  就在霍克從樹林裡出來向她走來的那一刻,安吉拉就知道一切都完了。他筆直地、毫不猶豫地向杜鵑花叢走來,就好像確切地知道她在那兒似的。她不知道他是怎樣知道這一點的,當她想到她的全部活動都被人自始至終地觀察到了的時候,一陣寒顫沿著她的背脊骨引上來。她的成功成了一種幻覺,她的逃跑只是枉費心機。

  她的理智指責自己,為讓眼睛適應黑暗而浪費了時間,緊接著,又為自己開脫地想,即使她到了樹林裡,他們也不會讓她走遠的。

  手中的槍,突然變得沉重起來,儘管她知道它的重量不會超過一、兩磅。瞪著手槍黑色的外形,她只有慶倖他們沒有向她開槍。如果他們知道她在哪兒,那也肯定知道她手上有槍。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視線裡只有霍克一個人。手槍從她的手中滑到了地上,她詛咒著,手在花葉中搜尋著,直到找到那冷冰冰的金屬。

  「安吉拉?」

  她的心狂跳起來,透過花葉看見霍克在五步遠處蹲了下來。

  「安吉拉,你還好嗎?」他的雙手輕輕地放在膝蓋上,他的話中有一種關心的意味——是對她,而不是他自己。如果他關心的是他自己的生命,他就不會這麼說的。接著,她發現他沒有拿槍。

  「什麼?」她的膝蓋因為長時間爬跪在地上,開始疼痛起來,但她牙齒緊咬著下唇,努力想著出去的方法。

  「已經很晚了。」

  他擔心的是時間?她幾乎笑出來,「我並不關心你是否能睡個好覺。」

  「天也變冷了,你沒有穿外套。」

  「那是誰的錯?我的外套在聖拉斐爾我的車裡。」向他開槍是一種選擇,但這樣做並不能使她逃走。正如他以前告訴她的那樣,那些帶槍的人,他們的工作就是阻止她到別的地方去。不能因為她沒有看見他們,就以為他們不在那兒。如果她殺了霍克,他們也會同樣輕而易舉地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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