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迷情之夜 | 上頁 下頁
二〇


  他轉身走進臥室,結束了這場爭論。他從枕頭下面取出他的槍,拿在手中小心地掂量了一下——薩米不喜歡他帶著搶去見他——他想了想,把它放進運動包裡,薩米的感覺先放在一邊,他不能把它放在安吉拉能拿到的地方,包裡其它的一些東西也有同樣的問題,他決定把包隨身帶著。

  他抓起夾克穿上,出於同樣的理由,他要把所有的東西都帶上。即使安吉拉不會仔細地察看,但有些東西不能落入別人的手中。

  當他走回來,通過起居間時,她仍然凝視著窗外。她的姿態清楚地表明,她不想理睬他。他走出門,對薩米的人點頭示意。此人正靠在房子的一側,機槍柄——霍克注意到是一支微型UZi ——靠在他的臀部旁,棒球帽檐拉下來壓著他的眼睛。

  霍克穿過草地,向大房子走去,腦子裡轉動著種種與薩米交談的方法。即使薩米有霍克需要的消息,他也不一定會賣。複雜的忠誠,買賣的價格,一些不能確定的事,這一切都需要用沉著、時間和現金,從薩米處獲得一些消息。這些消息也可能沒有用。

  現在霍克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當他回來時,安吉拉一定會在房子裡。薩米從來不會收回他已提供的服務。

  薩米給了他他想要的,但這花了兩個小時和大量的精力,超過了他準備花費的。精緻的地面路燈照亮了他的路,他在迅速降臨的夜色中走回小屋,一隻手提著他的運動包,另一隻手拎著幾件搭在肩後的衣服。他雖然疲倦,但並不想睡,還一心想著他並非單獨一人。他發現了兩個薩米的人。

  在他經過時現身向他示意。

  很明顯,安吉拉並非只有一個「警衛」。霍克的行動和安吉拉一樣受到限制,直到薩米傳下話來,說霍克已付清了一切服務費用。他已走到小屋前,正準備打開門,一個警衛走到他面前。

  「老闆剛通知你離開了。如果你在四處溜達——特別是夜裡——事先告訴我們一聲,我們會不勝感激。」

  霍克點點頭,同意了,如以往一樣,薩米式的效率。他離開薩米,讓後者在紫外線燈下檢查幾張百元大鈔,到現在,還不到五分鐘。

  「那女人的行動仍需受到限制。」他說道,發現薩米一定已經告訴過他們了,不過,他感到仍需強調這一點。他加了一句:「態度溫和一些。什麼時候不需要限制了,我會告訴你們。」

  警衛點點頭走開了,留下他一個人。他走進門去,發現她不在起居間裡,不禁感到一陣失望。歎了口氣,因為他真的想在他們睡之前,把一些事確定下來。他把衣服掛在椅背上,把包放在地板上,然後向臥室走去。

  他輕輕推開門,不想驚擾她,如果她已經睡下了的話。

  她不在床上,也不在屋裡。走到浴室門口,他推開門,打開燈,空的。

  帶著焦慮和懷疑,他的心跳加快了。呆了一下後,他開始行動——檢查衣櫥,床下,窗簾後。他走過整個小屋,沒有發現任何警兆。

  他不禁想到,外面天很黑,那些帶槍的人會先開槍射擊再查看,事後也不會感到後悔。真該死!難道她不知道外面有多麼危險?

  很顯然她不知道,因為不管怎樣,她溜了出去。霍克不再浪費時間去第二次搜索小屋。他稍停片刻從包裡拿出他自己的槍——他不打算向什麼人開火,但在那兒,一個人若是沒有一件武器,是不可想像的——他打開門,喊了一聲:「那女人跑了,找到她。」

  他站在窗戶射出來的燈光中不耐煩地等著,心裡也知道這比離開小屋要好些。耽誤令人感到灰心喪氣,卻是不可避免的。毫無安排地奔進黑暗中——沒有通知任何人——會遭到他告訴過安吉拉的同樣命運:被殺。

  早先和他說話的那個警衛,繞過房子一角,和霍克在燈光下匯合。他很沉靜,在霍克看來,顯得漠不關心。

  他說:「她不可能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通過防線。」

  「我還會認為她不可能走出房子呢,」霍克咆哮道,「可她那樣做了。」

  「我們都很感興趣她是怎麼辦到的。」他停頓了一下,傾聽傳入他耳機的聲音,然後說:「那是控制室。如果她在地上爬行,他們就不能確定她的方位。」他露出一副不舒服的表情,「薩米會不高興的。」

  霍克也一樣不高興,他猜警衛知道這一點,因為他對霍克手上的槍不置一詞。

  安吉拉等待著,直到她聽不到那些人的低語聲,又數到三十,以確保更安全。當唯一的聲音,就是她自己的心跳聲,在這個窄小的空間裡震動時,她伸手推開小櫥的門。它掃過去,碰著了附近的一張椅子,她的心都快跳到她的喉嚨口了,她停下來等著,直到她肯定沒有人聽到那聲木頭與木頭相撞的輕響。

  從那個小櫥裡爬出來,要比把自己塞進去容易。但是,她的四肢已接近麻木,在沒有空氣流通的小櫥裡出了一身大汗,渾身的肌肉也在痙攣。在這種情況下,爬出來也是一種挑戰。最後,她猛然躺在了起居室的地毯上,其姿勢讓人聯想起一條擱淺的魚。她仰躺著,直到她各個關節的刺痛感恢復得差不多。

  她渾身湧過一陣勝利的喜悅。在繼續完成她逃跑的一系列工作前,她放鬆地輕捶了一陣後背。下幾步不像第一步那麼明確,但她不允許自己的否定念頭來動搖自己的決心。下一步的關鍵是出去,不被人發現地到達樹林裡。從那兒,她可以玩捉迷藏,然後獲得自由。

  她是玩這種遊戲的行家裡手。

  她不打算直著行走,以免撞倒或碰到什麼東西。她發現剛才她忘了關立窗簾,於是只好爬到前門去。霍克的運動包放在門邊,她把它拉到身邊,腦子一轉,動手把拉鍊拉開。

  她估計,裡面一定有什麼可用的東西,這讓她想起了那天晚上霍克不停地從裡面掏東西,仿佛裡面貯存了無盡的內容。

  手發著抖,她拉出一件圓領襯衫,皮套,小通訊本,一個黑皮夾,她懶得費心去打開它,因為它太小,不會有什麼用。包的一個角落裡塞著一個稍大的藍色尼龍袋,她把它拿出來,發現一支小小的,很眼熟的槍。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用手指握住槍柄,把它抽出來。她猜測,這就是那支她從地板上撿起來的自動手槍。這支槍久已不見,但從未被忘掉。她拉出彈夾,檢查裡面是否有子彈,然後又把它插回去,把槍調到安全狀態,因在跑動中帶著一隻上了膛的槍,卻又不準備射擊,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她用手測了測重量,然後笑了。

  現在,她有可用的東西了。

  放棄了包裡剩下的東西,安吉拉爬過了它。她的鞋在早先她脫下來的地方,但她決定不帶它們。淺口皮鞋在柔軟的草地上很不適用,況且,她一隻手已占得滿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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