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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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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亨利·福斯特在胚胎倉庫的昏暗之中逐漸露出身影。 「今天晚上願意去看看感官電影嗎?」 列寧娜沒有說話,搖了搖頭。 「要跟別人出去嗎?」他對什麼姑娘在跟他的什麼朋友來往感到興趣。「是本尼托嗎?」他問道。 她又搖搖頭。 亨利從她那紅眼睛裡,從她那紅斑狼瘡式的光線下的蒼白裡看出了厭倦,從她那沒有笑意的鮮紅的嘴角看出了悲哀。「你該不是生病了吧?」他問道,有幾分著急。有幾種疾病還沒有消滅,他擔心她染上了其中之一。 可是列寧娜再一次搖了搖頭。 「總之你應該去看看醫生,」亨利說,「每天看醫生,百病不擔心。」他高高興興地說,拍了拍她的肩膀,把他那睡眠教育的格言拍進她心裡。「也許你需要一點代妊娠素,」他建議,「再不然就做一次超量的代強烈情素治療。你知道標準的代動情素並不十分…… 「啊,為了福帝的緣故!」一直沉默的列寧娜現在說話了,「別講了!」她轉身又去弄她剛才忽略了的胚胎。 哼,做什麼代強烈情素治療,如果不是痛苦得想哭,她幾乎要笑出聲來。好像她自己的強烈情緒還不夠多似的。她發出了一聲深沉的歎息,再吸滿了針。「約翰,」她喃喃地自語道,「約翰……」然後,「福帝呀!」她糊塗了,「這個胚胎的昏睡病預防針打了沒有?沒有嗎?」她簡直不記得了。最後她決定不讓它冒挨第二針的危險,便往下做,去打另外一瓶。 從那時刻起,二十二年八個月零四天之後,木旺擦木旺擦的一個前途遠大的阿爾法減官員將會因患昏睡病死去,那將是半世紀內的第一例。列寧娜歎了一口氣,繼續工作。 一小時以後,範尼在更衣室裡提出了嚴重抗議。「但是,讓你自己鬧成這種狀態是荒唐的,純粹是荒唐。」她重複道,「而且是為了什麼?為了一個男人,一個男人。」 「可我要的就是他一個。」 「好像世界上的男人不是數以百萬計似的。」 「可是別人我都不想要。」 「你連試都沒試過怎麼知道?」 「我試過了。」 「試過幾個?」範尼輕蔑地聳聳肩,問道,「一個?兩個?」 「幾十個。可是,」她搖搖頭,「毫無用處。」她補充道。 「那你就應當堅持,」範尼像引用警句一樣說,「不能持之以恆,絕對一事無成。」但是她對自己開的藥方也失去了信心。 「可我同時……」 「你就別老想著他。」 「我辦不到。」 「那你就吞唆麻。」 「吞過了。」 「再吞。」 「但是醒過來還是想。我永遠都要喜歡他。」 「如果是那樣,」範尼下了決心,說,「你為什麼不索性去弄到手?管他喜不喜歡。」 「可你不知道他古怪得多可怕。」 「正是因此你才特別喜歡他?」 「說起來倒容易。」 「別管那些胡說八道,上吧。」範尼的聲音像喇叭,可以到福帝女青年會當講師,晚上給比塔減少年們訓話。「對,上,現在就上。」 「我會害怕的。」列寧娜說。 「那就只消先吞下半克唆麻。現在我可要洗澡去了。」範尼拖著毛巾走掉了。 鈴聲響了,野蠻人跳了起來,向門邊走去——他已經等得不耐煩。赫姆霍爾茲原說那天下午來的——他終於決心跟他談談列寧娜的事了,早已迫不及待要想傾吐心裡的話了。 「我早預感到是你來了,赫姆霍爾茲。」他一邊開門一邊叫道。 站在門口的卻是列寧娜,一身白色黏膠綢水手裝,左耳邊俏皮地斜扣了一頂白色圓帽。 「啊!」野蠻人叫了出來,仿佛有人狠狠給了他一拳。 半克唆麻已足以讓列寧娜忘了害怕和羞澀。「晦,約翰。」她微笑著說著擦過他身邊,進了房間。野蠻人機械地關上門,跟在她身後。列寧娜坐了下來。長時間的沉默。 「你見了我好像不太高興似的,約翰?」她終於說道。 「不高興?」野蠻人不以為然地望著她,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來,抓住她的手,衷心崇拜地吻著。「不高興?啊,但願你能明白我的心。」他低聲說,鼓足了勇氣抬起頭望著她的臉。「我崇拜的列寧娜,」他說了下去,「你是我最崇拜的人,抵得世上最珍貴的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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