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馬丁·伊甸 | 上頁 下頁 |
第二十六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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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雲駕霧是句俗話,露絲不懂,她又想到抽煙上去了。 「像現在這樣你已經抽得太多,牌子造成的差別並不大,有害的是抽煙本身,不管牌子如何。你是個煙囪、活火山、會走路的煙筒子呢,簡直丟臉透了,親愛的馬丁,你知道你是的。」 她帶著請求的眼神向他便了過去。他望著她那嬌嫩的臉兒,看著她那清澈純潔的眼睛,又像過去一樣感到自己配不上她了。 「我希望你別再抽了,」她細聲地說,「我求你了,為了——我。」 「好,我不抽了,」他叫道,「你要我做什麼都行,李愛的寶口,你知道的。」 她受到一種巨大的誘惑。她多次一廂情願地曾見過他那寬厚隨和的天性,因而認為若是她要求他放棄寫作,他也准會答應。刹邵門話語已在她嘴唇上顫抖,她卻忍住了。她不夠勇敢,有幾分膽怯,反倒迎著他靠了過去,倒在他的懷裡喃喃地說: 「確實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自己呢,馬丁。而且,做奴隸總不是好事,尤其是做毒品的奴隸。」 「可我卻永遠是你的奴隸呢。」他笑了。 「那,我就要頒佈命令了。」 她調皮地望著他,雖然心裡因為沒有提出最大的要求而懊悔。 「服從乃是小臣的天職,陛下。」 「那麼,朕的第一戒乃是:勿忘每日刮鬍子。你看你把我臉都紮了。」 隨之而來的是男歡女愛的調笑和愛撫。可是她已經提出了一個要求,不能一次提得太多。因為讓他戒了煙,她感到一種女性的驕傲。下一回他就要要求他找工作了,他不是說過為了她他什麼事都願意做麼? 她離開了他身邊,去看了看房間。她檢查了掛在頭頂洗衣繩上的筆記,明白了用以把自行車吊在天花板下的轆轤的秘密,也為桌下那一大堆稿子感到難受——她認為那不知浪費了他多少時間。煤油爐子倒使她欣慰,可一看食品架,卻空空如也。 「怎麼啦,可憐的寶貝,你沒有東西吃了?」她帶著溫柔的同情說,「你准是餓肚子了。」 「我把我的食物放在瑪利亞的櫃櫥和儲藏室裡,」他撒了個謊,「在那兒保存得更好。我沒有挨餓的危險的,你看這兒。」 她已經回到他的身邊,看見他彎過的手肘,袖子底下二頭肌滾動起來,結成了一塊隆起的肌肉,又大又結實。從感情上講,她並不喜歡它,但她的脈搏、血液,全身上下都愛它,都渴望著它。因此她便像過去一樣不是避開他,而是無法解釋地向他靠了過去。在隨之而來的時刻裡,在他緊緊擁抱著她的時候,她那關心著生活表面現象的腦子雖感到抵觸,她的心,她那關心著生命本身的女性的心卻因勝利而心花怒放。她正是在這種時候最深刻地感到了自己對馬丁的刻骨銘心的愛的。因為在她感到他那健壯的胳膊伸過來,摟緊她,由於狂熱樓得她生疼時,她已快樂得幾乎要暈了過去。在這個時刻她找到了背叛自己的原則和崇高理想的根據,尤其是不作聲地違背了父母意願的根據。他們不願意她嫁給這個人,因為她愛上了這個人而驚訝;就連她自己有時也驚訝——那是在她不在他身邊、頭腦冷靜、能夠思考的時候。可跟他在一起她便要愛他。那有時確實是一種令人煩惱、痛苦的愛情。但畢竟是愛情,比她要強有力的愛情。 「流感算不了什麼,」他說,「有點痛苦,腦袋痛得難受,但跟登格熱卻不能比。」 「你也害過登格熱麼?」她心不在焉地問道,陶醉於躺在他懷裡所得到的那種天賜的自我辯解。 她就這樣心不在焉地引著他說著話兒。突然,他說出的話竟叫她大吃了一驚。 原來他是在一個秘密的麻風寨裡得的登格熱,那是在夏威夷群島的一個小島上,寨裡有三十個麻風病人。 「你為什麼會到那兒去?」她問。 對自己身子這種大大咧咧的忽視幾乎是犯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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