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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可是你想幹什麼?」她接過錢,找給他零頭。

  「請賞光,你不會白白浪費這些時間的。」

  她喜歡男人,而且桑迪長得不錯,穿戴比多數顧客好得多。她翻了翻烤肉器上的雞塊,又沏了些咖啡,然後對主管說,她要離開一會兒。

  桑迪坐在小餐室的一張桌子旁邊耐心等候,身後是啤酒冷卻器和制冰機。「謝謝。」她坐下後,他說。

  迪納四十幾歲,圓臉,抹了些淡妝。

  「你是新奧爾良的律師?」她問。

  「是的。不知你有沒有從報上看到或聽說這樣一個案子。在沿海地區他們逮住了一個偷了鉅款的律師。」

  不等他繼續往下說,她便搖頭。「我從來不看報,親愛的。每週我在這裡幹60個小時,家裡還有兩個出世不久的孫子。我丈夫在看管他們。他的背部有殘疾。我從不看報,從不看電視,只知上班幹活,下班洗尿布。」

  桑迪幾乎後悔問了那些話,多麼令人沮喪的情景!

  他盡可能簡潔地敘述了帕特裡克的經歷。起初她覺得有趣,但快到結尾時她的興趣逐漸減退。

  「這樣的人應該處以死刑。」她插話。

  「他沒有殺人。」

  「可你說他的汽車裡有人的殘骸。」

  「那殘骸原本是死屍。」

  「他先前殺死了一個人?」

  「不,他只是偷了一具死屍放在汽車裡。」

  「嗯。瞧,我得回去幹活了。請允許我提一個問題,這一切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偷的屍體是你的祖父克洛維斯·古德曼。」

  她的腦袋頓時開了竅。「他燒了克洛維斯!」

  桑迪點點頭。

  她覷起細眼,竭力理順自己的思路。「這是為什麼?」她問。

  「他得製造死亡的假像。」

  「但他為什麼要選擇克洛維斯?」

  「他是克洛維斯的律師和朋友。」

  「很不錯的朋友?」

  「是的。要知道,我不可能把一切都講得很明白。這事是四年前發生的,離開你和我都很遙遠。」

  她用一隻手的手指輕叩桌子,同時咬著另一隻手的指甲。似乎這個坐在對面的律師很精明,哭哭鬧鬧是無濟於事的。究竟採取什麼方法,她心裡沒有底。還是讓他先說吧。

  「你打算怎麼辦?」她問。

  「毀屍是重罪。」

  「應該這樣。」

  「而且可以根據民法有關條例提出起訴。這就意味著克洛維斯·古德曼的家屬可以控告我的委託人犯有毀屍罪。」

  哦,是的。她不由得挺直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著她笑了笑,說:「我明白了。」

  桑迪也笑了笑。「因為這樣,我才來這裡。我的委託人希望同克洛維斯的家屬悄悄達成協議。」

  「家屬是哪些人?」

  「現在還活著的配偶、子女和他們的子女。」

  「看來我就是家屬。」

  「你的哥哥呢?」

  「死了,兩年前盧瑟死了。酗酒,吸毒。」

  「那麼你是唯一有權控告他的人。」

  「多少錢?」她控制不住,脫口而出。隨後她為自己這句話感到尷尬。

  桑迪傾身向前。「我們準備給你2.5萬美元,馬上就給。支票在我口袋裡。」

  她也正在把身子湊上前。聽到錢數,她猛地一愣,眼眶裡出現淚珠,下唇在顫抖。「啊,天哪。」她說。

  桑迪環顧四周,「真的,給你2.5萬美元。」

  她從桌上的紙巾筒裡扯下一截紙巾,不料碰翻了調味瓶。她揩幹眼淚,又擤了鼻涕。桑迪仍在掃視周圍,看有沒有人注意他們。

  「全歸我?」她好不容易才說了一句。她的嗓音低沉、沙啞,呼吸急促。

  「是的,全歸你。」

  她又擦拭眼睛,然後說:「我需要喝杯可樂。」

  迪納默默地喝著一大杯可樂。桑迪一面啜飲劣質咖啡,一面注視來去的顧客。他並不著急。

  「我想了想,」終於她開了口,恢復了鎮靜,「既然你找上門,很爽氣地說給我2.5萬美元,那麼實際願意給的數字也許不止這麼多。」

  「我是不準備討價還價的。」

  「我要是告狀,也許對你的委託人不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陪審團會根據我的證詞認定你的委託人是為了竊取9000萬鉅款而焚燒克洛維斯的屍體。」

  桑迪呷了口咖啡,點了點頭。他不得不佩服她的領悟力。

  「我要是替自己找個律師,也許得到的錢多得多。」

  「這是可能的,不過打官司也許得花五年時問。此外,你還有其他不利條件。」

  「什麼不利條件?」她問。

  「你和克洛維斯的來往不密切。」

  「也許是這樣。」

  「還有,你為什麼不參加他的葬禮?這在陪審團面前是很難說得通的。要知道,迪納,我是來和你協商的。如果你不願意協商,我馬上開車回新奧爾良。」

  「你最多可以出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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