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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一開始,斯特凡諾就懷疑,帕特裡克之所以在該法律事務所安裝竊聽器,有兩個目的。一個目的是收集那幾個合夥人及其委託人的醜聞,尤其是阿曆西亞的醜聞。另一個目的是掌握信息,攫取那筆鉅款。大概除了阿曆西亞和那幾個合夥人,誰也不知道帕特裡克收集和保存了多少有殺傷力的證據。斯特凡諾預感到,這樣的證據一定很多。

  當鉅款失蹤、斯特凡諾開始搜尋時,該法律事務所採取了不入盟的做法。儘管它被竊的金額有3000萬美元之多,但依然無動於衷。它做如此選擇的原因是沒有錢。幾個合夥人已經基本上破產了,而且每況愈下,確實拿不出錢來入盟。在當時,這樣的解釋有一定的道理。但同時斯特凡諾也感到,該法律事務所有不願尋找帕特裡克之意。

  磁帶上肯定錄下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帕特裡克已經當場截獲了他們的罪證。儘管他們生活得如此淒慘,但帕特裡克的被俘之日即是他們更可怕的夢魘的來臨之時。

  對於阿曆西亞,命運也是這樣。斯特凡諾等了一小時,給他去了電話。

  6點半鐘,漢密爾頓·傑恩斯的辦公室裡擠滿了人。兩位特工坐在沙發上,研究他們的同事從裡約熱內盧發來的最新報告。另一位特工站在傑恩斯的辦公桌旁,準備彙報阿曆西亞最近的動向。目前他仍然呆在比洛克西那套租下來的公寓內。

  還有一位特工站在附近,即將報告伊娃·米蘭達的最新情況。一位秘書把一箱卷宗搬了進來。傑恩斯手執電話聽筒坐在椅子上。他形容憔悴,沒有穿外衣,顧不上和任何人搭話。

  喬舒亞·卡特進來了。他也顯得十分憔悴。在亞特蘭大機場,他睡了兩個小時,然後登上了去華盛頓的飛機。一位特工在機場迎接他,並驅車送他到胡佛大廈。傑恩斯立即掛上電話,吩咐所有的人離開辦公室。

  「給我們沏兩杯咖啡,味道要濃。」他對秘書說。房間一下子空了,卡特不自然地坐在那張豪華辦公桌的前面。儘管旅途疲勞,他還是竭力打起精神。以前他從沒到過副局長的辦公室。

  「你說呀。」傑恩斯怒聲說。

  「拉尼根想做交易。他聲稱自己掌握了阿曆西亞、那幾個律師以及一位不知姓名的參議員先生的罪證。」

  「什麼樣的罪證?」

  「滿滿一箱錄音磁帶和書面材料,這些都是拉尼根逃跑前搜集的。」

  「你見到了那個箱子?」

  「沒有。麥克德莫特說它存放在汽車後部的行李箱裡。」

  「那筆鉅款呢?」

  「我們還沒有談到這個問題。他想和你,還有司法部的什麼人見面,商討和解的可能性。從他說的來看,他以為可以通過交易免予起訴。」

  「對於一個竊取不義之財的人來說,這不失為明智之舉。他想在什麼地方見面?」

  「在我那邊,比洛克西某個地方。」

  「我這就給司法部斯普羅林打電話。」傑恩斯喃喃地說著,突然伸手去抓電話聽筒。這時咖啡送來了。

  馬克·伯克一面在聯邦拘留所的探視室裡等候,一面用自己的筆輕叩檯面。此時尚未到9點,離律師和委託人見面的時間還很早。不過他有個朋友是這裡的管理人員。事情很急,伯克解釋說。於是他來到了探視室。對話桌當中隔著厚玻璃板。他將通過一個方孔和她說話。

  他焦急不安地等了半個小時,才看見她從一個角落露了面。她穿著連衣褲式的黃色囚服,胸前的黑字已褪色。衛兵卸下手銬,她揉了揉手腕。

  當整個探視室只剩下他倆時,她坐下來,睜大了眼睛。他把一張名片從狹孔中塞了進去。她拾起名片,仔細看著上面的每個字。

  「帕特裡克派我來看你。」他說。她閉上了眼睛。

  「你好嗎?」他又說。

  她用胳膊肘撐著檯面,傾身向前,對著篩孔說:「我很好。謝謝你來看我,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還得過幾天。你的問題有兩種處理方式。一種是以持假護照旅行的罪名提出起訴,這是比較嚴厲的做法,但可能性不大。因為你是外國人,又無犯罪記錄。另一種方式,也即可能性較大的一種方式,是將你驅逐出這個國家,並且終生不得入境。無論採取哪種方式,都得花費幾天時問。在此期間,你只能呆在這裡,因為不許保釋。」

  「我能理解。」

  「帕特裡克非常掛念你。」

  「我知道,告訴他,我很好,我也非常掛念他。」

  伯克移了移拍紙簿,說:「帕特裡克要你詳細敘述被捕的情況。」

  她面露微笑,似乎完全放鬆了。帕特裡克當然想瞭解這方面的詳細情況。她從那個綠眼睛男人開始,慢慢敘述整個事情的經過。

  阿曆西亞一貫蔑視比洛克西海灘。它僅僅是一條狹長的沙帶,一邊毗鄰無法穿越的不安全的公路,另一邊連著淺棕色海面。夏季僅有一些吝嗇的人來此地度假。週末這裡成了學生扔飛碟、玩噴氣船的場所。賭場的興建帶來了較多的遊客。但他們專心賭博,很少在外面停留。

  不過他還是把車停在凸式碼頭,點燃一支香煙,脫掉鞋,開始沿著海灘散步。現在這裡乾淨多了,這又是賭場效應。遊人稀少,幾艘漁船正在漂流出海。

  一小時前斯特凡諾來的電話敗壞了他的遊興,而且可以說,基本上改變了他的餘生。由於那個姑娘被拘留,他無緣找到那筆鉅款。本來她可以充當嚮導,充當同拉尼根抗衡的籌碼。

  聯邦調查局掌握著對帕特裡克起訴的尚方寶劍,而帕特裡克手裡也有那筆鉅款和罪證。雙方可以進行交易。阿曆西亞將在這場交易中被毀。一旦壓力施向與他同謀的博根等熊包律師,他們馬上就會招供。於是他束手待斃。這些阿曆西亞看得非常清楚。事實上他早就預見到了危險。他打算拿到那筆鉅款後,像帕特裡克那樣銷聲匿跡。

  如今美夢破滅。他還剩大約100萬美元。他在國外還有朋友,在世界各地還有些關係。現在到了他像帕特裡克一樣逃跑的時候了。

  按照事先所商定的,桑迪于上午10時在地方檢察官辦公室同帕裡什進行了會談。在此之前,他一直考慮要不要把會談日期推遲,以便騰出整個上午整理文件。他8點半離開自己的辦公室時,兩個合夥人和所有的律師助理、秘書都在忙著複印、放大關鍵性的資料。

  這次會談是應帕裡什的請求進行的。桑迪當然知道個中緣故。州裡的案子有大漏洞。起訴的轟動效應既已過去,就該認真辦案了。檢察官辦案往往要求天衣無縫,不能有絲毫紕漏。然而一個觀點鮮明的案子有大漏洞,那就非同小可了。

  帕裡什想摸底。不過首先他擺出了盛氣淩人的架勢,大談立場問題。任何一個陪審團都不會對一個謀財害命的律師表示同情。對此,桑迪沒有答話。帕裡什又談起了據以為豪的定罪率。凡是他經手的一級謀殺案,從來沒有失敗的。迄今他已將八個罪犯送進死囚區。這並非他自誇。

  桑迪確實不願聽他扯下去。他需要認真地和帕裡什交談,但還不到時候。於是他問,你怎樣證明拉尼根在哈裡森縣犯有謀殺罪?接著他又提出了死因問題。如何證明?帕裡什當然拿不出證據。還有一個大問題。受害者是誰?根據桑迪的調查,在該州承辦的謀殺案中,沒有一起是在受害者身份不明的情況下定罪的。

  帕裡什預料到會有這些麻煩的提問,於是按照事先想好的作了模糊性回答。「你的委託人有沒有考慮認罪辯訴協議?」他終於忍痛提出了這個問題。

  「沒有。」

  「他會不會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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