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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他需要她閉嘴,需要她離婚後一走了之。而不至於以後再來胡攪。他需要現在就把這事了結。」

  「她未必會同意。」傑默裡鬆開領帶,顯得又矮了一截。他思索了好一會兒,說:「他知道嗎?她將變得一無所有,那家人壽保險公司要剝奪她的一切。」

  「這裡沒有贏家,裡德爾頓先生。」

  「我找她談談。」

  桑迪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慢慢向門外走去。傑默裡再次露出苦笑。正當兩人握手道別時,桑迪仿佛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向傑默裡述說了所謂的密報。他說有人給他的辦公室打匿名電話,說蘭西正在尋找職業殺手。儘管他認為這不一定是事實,但還是不得不去找治安官和聯邦調查局特工商量對策。

  兩人簡短地談了幾句。裡德爾頓答應在自己的委託人面前提及此事。

  海亞尼大夫最後逗留的地方是帕特裡克的病房。天差不多黑了,離下班還有很長時問。只見帕特裡克房內唯一空著的角落放上了一張臨時書桌。這位鼎鼎有名的病人正身穿運動短褲,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在這張小小的桌子上,放有帕特裡克從某個護理員手裡誆騙來的檯燈。還有兩隻一次性塑料杯。一隻杯內裝有圓珠筆和鉛筆,另一隻杯子開始接納回形針、橡皮筋和圖釘。這些全是值班護士送的。他甚至有三本拍紙簿。

  帕特裡克已經開始工作。一個角落裡堆放著許許多多法律文件。他正在看一份控告他的起訴書時,他的醫生突然來了。這是海亞尼大夫一天當中第三次來到他的房內。

  「歡迎你來到我的辦公室。」帕特裡克說。那個懸置的大電視機幾乎碰著他的頭頂。座椅離床鋪下首不到一英尺。

  「很高興見到你。」海亞尼說。醫院裡的消息傳得比法律事務所還快。這兩天大家都在背地裡開玩笑,說312病房新成立了一個法律事務所,「希望你不要控告醫生。」

  「絕對不會。我從事法律工作13年,從來沒有控告過醫生和醫院。」他說著站起來,面對著海亞尼。

  「我知道沒有白和你交朋友。」海亞尼說著,輕輕地探查帕特裡克胸部的傷口。「你覺得怎樣?」他問。這是他一天中第三次詢問。

  「很好。」帕特裡克回答。這是他一天中第無數次回答。那些護士出於好奇,至少每小時闖進來兩次,藉口有什麼差事。而且每次她們都問:「您覺得怎樣?」

  「很好。」他總是這樣回答。

  「今天你有沒有打盹?」海亞尼說著,蹲下來探查他左腿的傷口。

  「沒有。不吃藥就睡不著,白天我確實不想吃什麼藥。」帕特裡克回答。其實,白天打盹是不可能的,因為有護士和護理員出出進進。

  他坐在床沿,以懇切的目光望著海亞尼。「我能和你說件事嗎?」他問。

  海亞尼停止填寫表格,「當然可以。」

  帕特裡克謹慎地掃視左右,仿佛到處都有耳目似的。「我做律師的時候,」他輕聲說,「有這樣一個委託人。他是銀行家,因盜竊公款被捕。那年他44歲,已婚,有三個十幾歲的孩子。他本是聰明人,卻幹了這件傻事。他是深夜在家裡被捕的,並被馬上送到縣監獄。由於犯人很多,他被投入一間小牢房,與兩個街道小流氓合住。這兩個小流氓狠毒如魔鬼。他們先是塞住他的嘴,防止他喊出聲。繼而他們揍他,幹了一些你不想知道的事。兩個小時前他還坐在家裡看電視,接著卻半死不活地呆在離家三英里的監獄裡。」帕特裡克垂下了頭,開始擠捏鼻根。

  海亞尼大夫把手搭上他的肩膀。

  「大夫,你不能讓我也去遭這種罪。」帕特裡克說。他的聲音顫慄,眼裡充滿了淚水。

  「別擔心,帕特裡克。」

  「大夫,我一想到這事就特別害怕,晚上也做這方面的噩夢。」

  「我一定幫助你,帕特裡克。」

  「那種罪我確實受夠了。」

  「我說話算數,帕特裡克。」

  接下來負責詢問的是一位矮得出奇的特工。他名叫沃倫,戴著一副厚厚的墨鏡,不停地吸煙。他左手夾著香煙,右手握著筆,板著臉,只有嘴唇在蠕動,眼神無法看清。他端著一本本漂亮的文件夾,不時朝會議桌下首發問。斯特凡諾坐在那裡,手中擺弄一枚回形針。他的律師在一旁用電腦做記錄。

  「你們的聯盟是何時成立的?」沃倫問。

  「他在紐約失去一切蹤跡後,我們把人馬撤了回來,等待時機。我們追尋了所有的線索,並在原來打聽過的地方繼續打聽。但什麼結果也沒有。尋覓之事很快冷下來了,我們開始作長期準備。我找了本尼·阿曆西亞,他願意資助。接著我又找了莫納克—西厄拉保險公司和北方人壽互保公司的人,他們也有這個意向。北方人壽互保公司剛剛被他的妻子敲去250萬美元,只有掌握了他還活著的確鑿證據才能將這筆錢追回。他們同意資助50萬美元。莫納克—西厄拉保險公司的情況稍為複雜。他們當時還沒有賠款,但已有失去400萬美元的危險。」

  「莫納克—西厄拉保險公司是否有那個法律事務所的瀆職保險?」

  「已經結算了。它只是單獨列了一項條款,被附在正式的失竊保險單後面。該保險單保證該法律事務所不受其雇員和合夥人的欺詐和偷盜。因為拉尼根偷了該法律事務所的錢,莫納克—西厄拉保險公司不得不賠款,總數達400萬美元。」

  「但是你的客戶阿曆西亞先生得到了這筆錢,對嗎?」

  「是的。起初他狀告該法律事務所,要求如數賠償被竊的6000萬美元,但該法律事務所拿不出這麼多錢,於是同意轉讓保險費。大家坐下來談判,達成了協議。莫納克—西厄拉保險公司同意支付這筆保險費給阿曆西亞先生,但他必須從中拿出100萬美元用於追尋拉尼根。阿曆西亞同意這樣做,但條件是莫納克—西厄拉保險公司另外拿出100萬美元資助追尋之事。」

  「這麼說阿曆西亞資助了100萬,莫納克—西厄拉保險公司資助了100萬,北方人壽互保公司資助了50萬,總共有250萬美元,對嗎?」

  「是的,這是最初的協議。」

  「那個法律事務所呢?」

  「他們沒有參加聯盟。坦率地說,他們確實沒有錢。由於事情來得突然,他們尚未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起初,他們只是用其他的方式給予幫助。」

  「聯盟的各個成員都付了款?」

  「是的,他們都把錢匯到了我公司的賬戶上。」

  「現在追尋結束,還剩多少錢?」

  「分文不剩。」

  「那麼一共用了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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