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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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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 「打算請嗎?」 「這不關你的事。」 邁爾斯顯然不是帕特裡克這個有經驗的律師的對手。他雙手抓住床鋪下端的橫檔,氣急敗壞地盯著帕特裡克。「醫生說,再過幾天,你也許就能上路。」 「是嗎?我現在就可以跟你走。」 「比洛克西的人正等著給你接風洗塵呢。」 「這個我早就看到了。」帕特裡克朝電視機的方向歪了一下頭。 「我看你還是採取合作態度的好。」 對於這個空洞的建議,帕特裡克嗤之以鼻。 「真沒想到。」邁爾斯邊說邊朝門外走去,「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送你回去的。」他扔了一張卡片到被單上,「這是我的旅館房間的電話號碼,需要時來電話。」 「請別等在電話機旁。」 桑迪·麥克德莫特饒有興趣地讀完了報紙上關於他昔日同窗好友已經神奇般被捕的報道。在圖萊恩法學院,他和帕特裡克共同度過了三個春秋。他倆一起鑽研課題,一起參加社交活動,並在通過律師資格考試後,給同一個法官當職員。記不清有多少次,他倆去聖查爾斯街一家頗受他們青睞的酒吧,商討未來法律生涯的藍圖。他們要攜手創辦一個法律事務所——規模不大但很有戰鬥力,敢於在法庭上為捍衛神聖的法律尊嚴作不懈的鬥爭。他們要掙很多很多的錢,同時也要每月拿出十小時的工作時間,為那些無錢打官司者免費服務。總之,一切都設想得那麼美好。 生活的道路是不平坦的。不久,桑迪當了聯邦檢察官助理。這主要因為他那時剛結婚,需要一份豐厚的報酬。而帕特裡克也在新奧爾良商業區一家很大的法律事務所找到了工作。由於他每週要工作80個小時,尚無暇顧及婚姻。 他們創辦一流的小型法律事務所的夢想一直維持到30歲左右。兩人盡可能地安排時間在一起吃頓午飯,或者喝點酒。不過隨著時光的流逝,這種相聚越來越少,電話來往也不那麼頻繁了。到了帕特裡克到比洛克西去尋求穩定的生活的時候,他們已經一年難得通一次電話了。 桑迪的律師生涯中的重大轉折是隨著他一個親戚的朋友在海灣鑽井採油中致殘而到來的。他借了1萬美元,著手進行訴訟,結果獲得了300萬美元的賠償金,而桑迪也獲得近100萬美元的訴訟費。他開始自己營業了。在沒有帕特裡克參與的情況下,他辦起了一個挺不錯的小型律師事務所,所內有三個律師,專門從事近海作業中傷殘和死亡方面的訴訟工作。 帕特裡克的死訊傳來時,他情不自禁地翻看了日曆,算來他有九個月沒有和這位老朋友聯繫了。當然,他心裡感到很內疚。但同時,他也是一個很講實際的人。大學裡的同窗好友總是要各奔東西的嘛。 他陪同特魯迪辦理喪事,幫助把帕特裡克的骨灰盒放入墳墓。 六周後,那筆鉅款不翼而飛。接著,謠言開始流傳。對此桑迪以一笑置之。他希望自己的老同學走運。過去的四年裡,他一次又一次地默念,希望帕特裡克別被逮住,而且他每次想到這時總是面帶微笑。 桑迪的律師事務所在波伊德拉斯街的一幢19世紀的漂亮樓房內。那地方離蘇必多姆不算遠,靠近馬格津路口。當年桑迪獲得那筆巨額訴訟費後,買下了這幢樓房。他將二樓和三樓出租,底樓留作法律事務所。目前該所有三個合夥人、三個律師助理和六個秘書。 桑迪正在辦公室緊張地工作,秘書進來了。她滿臉慍色說:「有位女士吵著要見你。」 「她有沒有預約?」桑迪說著,瞥了一眼工作臺曆。辦公桌邊緣擺著三個這樣的檯曆。 「沒有。她說事情緊急,非當面陳述不可。這事是關於帕特裡克·拉尼根的。」 桑迪驚訝地抬起頭。「她說自己是個律師。」該秘書繼續說。 「她從哪裡來?」 「巴西。」 「巴西?」 「是的。」 「你看她像不像巴西人,嗯?」 「有點像。」 「讓她進來。」 桑迪親自到門口迎接她,熱情地向她打招呼。伊娃作了自我介紹。她只說自己叫利厄,沒有提及姓氏。 「我沒聽清你的姓。」桑迪滿臉笑容地說。 「我只用名,」她回答說,「沒用過姓。」 這大概是巴西人的習慣,桑迪想,如同足球明星貝利一樣,只有名,沒有姓。 他請她在牆角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又叫人去倒咖啡。她謝絕了咖啡,慢慢坐了下來。桑迪朝她的大腿瞥了一眼。她衣著很隨便,一點也不講究式樣。當桑迪在咖啡桌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時,他注意到了她的眼睛——淡褐色,美麗而略顯疲憊。她的頭髮又長又黑,披在雙肩上。 帕特裡克的眼力總是不錯的。雖說特魯迪和他並不般配,但眼前的這個女人無疑秀外慧中,很有魅力。 「我是為了帕特裡克上這兒來的。」她遲疑地說。 「他叫你來這兒的?」桑迪問。 「是的。」 她說話速度不快,音色柔和,幾乎聽不到什麼特別的口音。 「你曾在美國上學?」 「是的,我在喬治敦大學拿了一個法律學位。」 怪不得她能說一口近乎純正的美國英語。 「你在哪裡工作?」 「裡約熱內盧的一家法律事務所,我的專長是國際貿易。」 她未露出微笑,這使桑迪感到不解。一個遠道來的客人,不但外表漂亮,而且聰明,他希望她在這間溫暖的辦公室裡能放鬆些,畢竟,這是在新奧爾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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