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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先前那人露出黃牙齒用英文說:「我們要找錢,很多的錢。我們跟蹤這輛車好一段路了,這麼小的車,載著這麼輕的三個女人,怎麼會留下那麼深的軌跡呢?我們很好奇呢,小姐!」

  「咳,珍妮,他們怎麼會……」珍妮聽見蘇亞驚愕的低呼,警告地瞥了她一眼。

  「蘇亞!他們根本就是土匪強盜,以為我們有錢,你把我們所有的首飾拿出來,也許他們會放我們走……」

  「還是小姐明理!那人走近珍妮,天哪,那味道,多年不洗的衣服和頭髮臭味,還有死亡味道!惡夢是真的了,這次她不會在安全的床上醒來了。「小姐,美國人為什麼跟一群法國豬旅行?不,我相信馬車裡大有文章,也許是足以使我們這些窮土匪發大財的好東西!」他笑了起來,眾人跟他吃吃而笑。突然,他似乎玩厭了,明快地下了幾道命令,三個墨西哥人奔到車旁,開始拆卸車底的木板。

  黃金……他們知道車上有黃金!可是怎麼知道的?「小姐,你這位傻瓜上尉死不了的,現在請你去跟兩位女上在一起吧!」她這才注意到蘇亞和阿麗已被綁在車輪上。珍妮寒著臉不肯動,然後聽到馬克低聲而且斷續的耳語。

  「我的手槍,掉了。」而後問道,「珍妮,手槍在那裡」,他又掙扎著想坐起來,珍妮低聲求他躺下。

  「你們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你們不會殺他吧?她強迫自己向那幫土匪哀求,同時感覺到手槍正在她腿下,她捧過來時用裙子蓋注了。她想也不想,就讓它溜進衣服的口袋,也許……」

  目前土匪並未對三個女人無禮,也許他們拿了黃金就會離開,但是如果他們想動她,她就要開槍,反正豁出去。上面的頭子又嚴厲地叫了一聲,站在她面前的墨西哥人聳聳肩退開去。

  」可能的情況下我們不會再殺人了,小姐,所以請你過去好嗎?」

  她瞥了馬克一眼,他仍昏迷著,不過繃帶似乎已使鮮血不再外流,她勉強站了起來。

  在車上敲弄的人,已找到用厚麻布袋裝著的黃金,眾人發出一波又一波的驚呼。連那小頭目也打算親自過去看看,將手上的長槍交給旁邊的人後走到車旁,而後向她走來。珍妮狂亂地想,我絕不讓他們綁住我而為所欲為,她的恐慌雖勝了理智,下意識地抓出手槍以雙手持著,對準朝她而來的人。

  「你再靠近我就開槍……把你的人叫開,否則……,她站得非常挺直,臉上居然是喜劇化的表情;其他人不笑也不鬧了,靜靜地看著這荒唐的一幕:「小姐,你真是瘋了,而且非常愚蠢,你以為……」

  「如果你不把所有人馬上放開。你就死定了!」她以為自己非常鎮定,其實她放在撞針上的大拇指早已抖個不停.「我們不得不殺你了,小姐,太可惜了,你可以殺掉我,不過別以為……」

  「等一下,這位小姐是嚇壞了,讓我來跟她講。」

  她這才想起還有一個大頭目,他的聲音較不清楚,不過一直從容不迫:「小姐……我可以把槍丟下,看到吧?我們可以說話了,你這種行為太笨了,你以為幾條人命會比黃金重要嗎?」

  他的聲音愈來愈近,但她不敢把視線移開正一步步後退的巴獲。然後她狠起心來,乾脆把槍轉過來對準他。這人與其他人不一樣,臉下的下半部像牛仔在風沙中趕路一一樣用領中綁住。雖然他也戴著大帽子,也披掛著彈帶,但他走路的樣子非常眼熟……

  「原來頭子是你一一包著臉不敢見人的的懦夫!」她雖然從未如此害怕,卻仍語出譏諷,「也許如果受到威協的是你,他們會放我們走?」

  「如果我死,表示你們所有人都會沒命,你要這樣?

  你不至於那麼愚蠢吧!把槍給我,我保證不會再有事,你們、甚至那些法國人都可以保住性命。來,給我。」

  他己到她身前一碼處,伸著手、低頭凝視那把槍。炎熱的陽光曬下來,蘇亞在一旁啜位,要她理智一點,可別害了所有的人。珍妮一遲疑,那人已迅急上前奪槍,爆炸聲中,她被槍的後座力震退了,手腕則感到他砍過來的劇痛,用力要打掉她已無感覺的手指仍然緊握著的槍。

  而且,好像這十五分鐘以來,她所嘗到的把她迫向瘋狂的恐懼仍然不夠似的,她居然相信她認識這個人。甚至在她聽到他忘了該用假聲而爆出的詛咒、甚至在她舉手像野貓一樣抓掉他臉上的黑布時,她已知道他是誰了。

  他深藍色的眼睛像天空一樣的明亮,也一樣的無情,他的手拉她回到車前時,把她的腕部都捏青了。「你!」她怒道,更狂亂他說:「你!噢,上帝!我早就應該殺死你。」

  「你的槍法一向不好,珍妮,現在也一樣。你平靜一些了沒有?他居然還敢笑!

  他放開她,轉頭對傻笑著的墨西哥人說話,她翻身就向他的臉抓去,要不是雙手被抓住了,她真想挖出他的眼睛。然後她又趁其不備咬他的手,聽到他痛得抽氣,然後被他用手背抽過來,頭部被打昏了。她背靠馬車,感覺到他的手指像咬入她的肩膀似的把她轉過去。

  「你這他媽的野貓!所有人加起來沒有你麻煩多!你靜一點好不好!」

  可是她不肯,她又叫又踢又咬又掙扎,一直到力量用盡,而且手臂被他扭到身後,終於,雙膝跪在沙地裡,又痛苦又惱怒地啜泣著。珍妮的活動使他不必再掩飾身分了,摩斯迪公開地接過指揮大權。起初這像一場惡夢,結果卻比惡夢更糟。她伏在地上聽見他發號施令的聲音,浮在士兵的呻吟和蘇亞的哀位聲之上。他正用英語向蘇亞解釋造成這許多不便的遺憾。

  「夫人,很抱歉,不過你該記得我警告過你們,更糟的是小姐舉動壞了事……」

  噢,可是,你該不會……你不能呀!你們已經拿到金子,還想對我們怎麼樣?」

  「對不起,夫人,我只有兩個不大愉快的選擇,一是殺掉你們所有的人,以免留下證人;或者……」他停下來考慮,蘇亞籲出一口恐懼的低泣。

  「求求你!求求你,別那樣做!我發誓,如果你放走我們,我絕對不會說我認識你。我可以要他們也發誓,我知道我辦得到的!看在上帝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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