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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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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要計算的是在鎮口最末一家人家所耽擱的時間。勒杜克太太幾乎是馬上就替他開門的。開頭的一切進行得很迅速:弟弟在輪船公司做事,他的價廉物美的手錶勝過任何別的牌子的手錶,從中間把屋子分成兩半的走廊,右邊的門,寬大的廚房,屋子中間橢圓形的桌子,印著彩色小花的漆布桌面,手指撒在小箱子的扣鎖上,箱蓋向後反彈開來,黑色的備忘錄,說明書,擺在食具櫃上面、有著閃耀發光的金屬撐腳的長方形相架,照片,下山的小徑,懸崖上那個風吹不到的窪地,那裡既秘密,又安靜,仿佛有一堵很厚的牆把它和外界隔絕了……仿佛有一堵很厚的牆把它和外界隔絕了……屋子中間那張橢圓形的桌子,印著彩色花朵的漆木桌面,手指獄在扣鎖上,箱蓋像被發條開動一樣向後彈起,黑色的備忘錄,說明書,閃耀發光的金屬相架,上面的照片……上面的照片,照片,照片,照片…… 磨咖啡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女店主從凳子上站起來。馬弟雅思假裝喝著林裡還剩下的一點酒。在他的左邊,一個工人對他的同伴說了些什麼。旅行推銷員注意傾聽;可是又一次聽不見有任何人在說話。 那句很短的話結尾有「喝湯」字樣;也許還有「回家」兩個字。合起來有點像是「……回家喝湯」,再加上:「這是……的時候了」,或者「是應該……的時候了」。這種說法大概只是習慣的說法,因為好幾代以來漁民們吃午飯時都不喝揚了。女店主拿起兩個工人的兩個空酒杯,浸在洗碗盆的大木桶裡,很快地洗乾淨,放在水龍頭下面沖了沖,然後放在架子上讓水滴幹。靠近馬弟雅思的那個工人把手伸進褲袋裡,摸出一把輸幣。 「這一次我們回家喝湯又晚了。」他一邊說一邊數錢,錢就放在他面前的鋅皮櫃檯上。 旅行推銷員看了看手錶,這是他離開市鎮以後第一次看表:一點鐘已經過了——現在是一點零七分正。他在島上登陸以來,已經過了三小時零一分鐘。而他只賣掉兩隻手錶,每只一百五十五克朗。 「我得趕快一點,」第二個工人說,「因為孩子們要上學。」 女店主用迅速的手勢收了錢,還微笑著說了一句:「謝謝二位!』她又拿起咖啡磨子,把磨子放回櫥裡。她磨完以後並沒有把磨好的咖啡粉倒出來。 「真是,有了孩子可真麻煩。」馬弟雅思又說一句。 兩個燈塔工人一邊向周圍的人打招呼,一邊走出去。他想,向他們推銷手錶倒是比較合情理的,可惜現在已經太遲了。他還有兩點情況得弄清楚:瑪莉亞?勒杜克離開黑岩以後到哪兒去?為什麼她要提起他?他捉摸著應該怎麼樣說法才能使得這些問題顯得與己無關。 「有時孩子們也使您高興。」胖女人說。 旅行推銷員點了點頭:「是的,當然啦!」沉默了一陣,他又開口說:「人們的不幸……」 他不再說下去了。這句話根本不合適。 『瑪莉亞回到家裡去了,」女人繼續說,「她走的是沿著懸崖的那條小路。」 「這可不是一條近路。」馬弟雅思說,想要弄明白究竟有沒有一條近路。 「如果步行,那就是一條近路;可是騎著自行車,那就比走大路更費時間。她想看看雅克蓮是不是在魔鬼洞附近的岩石裡玩。」 「她也許沒有走那麼遠。由於風向的關係,她也許聽不見姐姐的喊聲。他們就會發現她在老地方安靜地看守著羊群的。」 乖乖地、安靜地待在安靜的窪地裡。 「也許,」女人說,「他們會發現她在燈塔這一帶路助。也許還不是單獨一個人。只有十三歲,嗯,真叫人不相信。」 「算了!她不會做出什麼太壞的事的……她不會走到太靠近邊沿的地方玩吧,那裡的岩石是危險的?在那一帶,有時岩石會坍下來。可得要注意踏腳的地方。」 「這一點,別擔心,她是靈活的。」 靈活。她的確是這樣。靈活。活的。活活地被燒死。 『誰也不能保險不會失足。」旅行推銷員說。 他從上衣的內口袋裡摸出皮夾於,拿了一張十克朗的紙幣出來。他趁這機會把一張剪報放好,因為那張剪報的邊沿比其餘的紙片稍微突出一點。然後他把紙幣遞給女店主。女店主找錢給他的時候,他看見她是用左手把一個個錢幣放在櫃檯上的。 接著她拿走了他的酒杯,也用很快的速度進行了一系列洗擺動作:大木桶,周圍洗擦一圈,水龍頭下沖,放在架子上滴幹。現在三隻外形相同的酒杯又排成一行放在架子上面了——就像它們剛才排成一行放在賣酒櫃檯上面一樣——不過這一次放的地方顯然比較低,幾隻杯子彼此也比較接近,杯子都是空的(就是說,是透明而無顏色的,不像剛才那樣不透明;剛才那種褐色的液體恰好不多不少把它們裝得滿滿的),都是倒過來放著的。可是它們的形狀——無腳、中間隆起的圓柱形杯子——使它們隨便直放倒放,看起來外表都差不多。 馬弟雅思的情況仍然沒有改變。他自己的推理也好,女店主的說話也好,都沒有使他弄清楚主要的一點:為什麼瑪莉亞說到她的失蹤的妹妹時,要提起他也在海島上?這是他唯一要知道的一件事,可是他儘管反復推論在縱橫貫穿整個懸崖的無數小徑中是否有幾條捷徑,對這個問題卻沒有進一步的瞭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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