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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知的人(3)


  結果(我有些混淆了自己的比喻),中世紀的科學家儘管有豐厚的智力和能力,但試驗的範圍卻很窄,就象在一輛舊汽車的底盤上安一台羅爾一羅伊斯牌的現代引擎,一踏油門便會出現一連串故障。等他能安全操縱、按規定和交通規則駕駛這台古怪的新玩藝時,已經變得荒唐可笑了,即使費上天大的牛勁,也無法到達目的地。

  當然,出類拔萃的人對於他們不得不遵循的進度是萬分著急的。

  他們想方設法擺脫教會鷹犬的無休止監視。他們撰寫了卷==帳==浩繁的著作,證明他們承認是正確的東西的反面,以便暗示出內心深處的思想。

  他們做出各種掩人耳目的假像:穿上奇裝異服,屋頂上掛滿了鱷魚,架子上擺滿了裝有怪物的瓶子,在爐子裡燒些氣味難聞的草藥以便把左鄰右舍從前門嚇跑,這樣便得到一種聲譽,說他們是與人無害的神經病患者,可以隨心所欲地胡說八道,不必對自己的思想負很大責任。漸漸地他們形成一整套科學的偽裝,甚至在今天我們也難以判斷出他們的真正意圖。

  若干個世紀以後,新教徒也和中世紀教會一樣對科學和文學毫不寬容,不過這裡就不多談了。

  大宗教改革家們可以痛痛快快地大聲疾呼和咒駡,卻從沒能把恫嚇轉化為反抗的具體行動。

  羅馬教會卻不然,它不僅有致異己於死地的威力,而且一俟時機成熟便加以施展。

  對於那些喜歡抽象地思考寬容和專橫的理論價值的人,上面所說的差別倒無足輕重。

  然而,對於那些不得不做出選擇——是當眾宣佈放棄信仰還是當眾受鞭==苔==——的可憐蟲來說,這差別卻提出了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有時他們缺乏勇氣表述自己以為是正確的東西,願意把時間荒廢在《天啟錄》中野獸名稱的縱橫填字謎上,我們倒也不必太苛求他們。

  我敢肯定,假如倒退六百年,我也不敢寫現在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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