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克萊默夫婦 | 上頁 下頁 |
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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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議,法官閣下。」 「我只是在檢查這人的就業記錄,閣下。他無法保住工作,卻假稱自己符合條件。如果證人對我提出的日期有異議的話……」 「日期準確嗎,克萊默先生。」 「準確,不過應該指出……」 「我沒有別的問題了。」 尚賽重新進行盤問時力圖加強他的顧主的立場。他指出,在這個行業裡經常改變工作是很普遍的,何況他的業務地位這些年來不是提高了嗎?成年人參加社交活動和雇人暫時照看孩子不是很普遍的嗎?今天出席聽證會以後,到了晚上他不是要回家去照看孩子嗎?自從他原來的妻子撂下丈夫和孩子出走以來,他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嗎? 原告的律師有權進行最後一次重新交叉盤問。 「克萊默先生,在你照看孩子的時候,他是否摔了一交,差點戳瞎了一隻眼?」 特德一時竟沒聽懂問題。他們竟提出了那次意外事故。 「我是問你,克萊默先生,在你照看孩子的時候,孩於是否摔了一跤,並且因此終身破了相。」 特德站在證人席上突然感到噁心。他看看喬安娜,她捧著頭,用手蒙著眼睛。 「抗議,法官閣下。律師的提問和當前程序無關。」 「當孩予在證人照看下時,孩子面部被割了一道口子,至今留有傷痕。」 「你是否提出玩忽職責問題,律師先生?」 「是的,閣下。」 「我懂了。不過,你並不高明。你能出示他玩忽職責的證據嗎?」 「沒有,閣下,不過……」 「律師先生,除非你能證明他是一貫如此,否則這只能算是一次孤立事故。」 「證人是否否認發生過孩子受傷的事件?」 「不行,律師先生,我禁止你進行這種盤問。」 特德走下了證人席,還覺得噁心。他慢慢地走到喬安娜面前,停了下來。 「太卑鄙了,喬安娜,太卑鄙了……」 「對不起,」她說,「我只是順口提了一句,沒想到他會引用。」 「這是真活嗎?」 「你應該相信我,特德.我絕不會提出來的。絕不會。」 可是形勢的發展已經由不得她了。雙方都有自己的律師,律師各有各的戰術,各個律師及其戰術又都有他們各自的生命力。現在雙方都傷害了對方,自己也受到了傷害。 雙方律師做了總結性辯護,重新概括了各自顧主的立場。原告和被告在法庭上不再說話了,既不對法官說,也不對對方說了。原告的律師為母親的權利進行辯護,指出這是「唯一無二的、賦予生命的源泉,是世上萬事萬物的根本」。他還指出,孩子的母親具備條件,具有能力而又願意給孩子提供母親所特有的慈愛和關懷,如果讓這麼小的孩子離開母親去跟隨父親,那是違情背理、很不自然的。被告的律師為父親的權利進行了辯護。他說:「父愛是一種強大的感情。正如我們在本庭聽證時所看到的,父愛能跟母愛一樣深刻。」他進一步為特德克萊默的父愛進行具體的辯護,最後說:「在這一具體案子中,如果推翻早先關於監護權的判決,那是冷酷和不公平的。監護權應該留在一個慈愛的父親和溫暖的家庭裡,父親在生活裡的表現,已經證明他是一個合格的監護人。」 聽證會就這麼結束了。法官將作出裁決。他將分析證詞,以事實和法律為準繩,從而作出決定。司法過程中不會出現戲劇性的高潮,不會出現打官司電影裡常見的場面:愁眉蹙額的人,雙手緊緊扳住桌沿等候法官宣佈裁決。裁決並不在法庭裡宣佈。裁決將在一份法律報紙上公佈。報紙送到律師手裡,律師再打電話告訴顧主。宣佈由父親或母親哪一方監護孩子的裁決,都會是冷漠無情、平淡乏味的,但是卻具有約束力。 特德不論到哪兒去,都不願意遠離有電話的地方,以保證別人接到電話後十五分鐘之內能找到他。除了自己的憂慮之外,他還得接電話分擔別人的憂慮。打電話來的人很多,他母親就每天從佛羅里達來電話。 「有消息嗎?」 「有了消息會告訴你的。」 「一定要告訴我。」 「媽媽,你老給我打電話,弄得我更心神不定。你就打給她吧。」 「她?我不給她打。我還是打給你。」 特德回顧了監護權聽證會的全過程,重新估計了他的律師的策略,檢查了自己的證詞,最後,他認為自己對案情的陳述是令人滿意的。 他在聽證會以後的表現和他在法庭上的描述是完全一致的,因為這是他的正常生活方式。他白天上班,晚上回家跟兒子在一起。可是時間比他一生中任何時候都過得慢,比他失業時過得慢,甚至比他在狄克斯堡度過的最初三個星期也慢;當時他的證明文件被他們弄丟了,他呆在報到處,名義上是在軍隊裡,可又不算在軍隊裡,因為這段時間不算在基本訓練時間之內。現在的情況差不多.而且更糟糕,因為這段時間完全是虛度的,只是等待著法官作出決定。 包括華盛頓誕辰的那個週末放假三天,拉裡和艾倫主動邀請特德父子到他們在火島上的房子去。那兒現在既沒水又沒暖氣,所以顯然是在戶內過夜,他們還是要象露營一樣睡睡袋。比裡把這看成是一次「大探險」,可是對特德來說,這只不過是有助於熬過一個漫長的週末,以便迎接又一個工作日,並且繼續等待律師的電話。 到火島去的日子越來越近,而特德越來越不想在嚴冬季節到座落在海邊的、沒有取暖設備的避暑房子去度過淒冷的夜晚。可是比裡興致勃勃,往電筒裡裝了新電池,以便夜裡能看到屋外的臭鼬和浣熊,並且磨快了塑料童子軍刀,以便和野熊搏鬥。特德暗想,也許會由於發現了新的證據而重新進行審判吧。他不是為了孩子的緣故而凍得要死嗎? 週末前的星期五,律師來電話了。 「特德,是我——約翰。」 「怎麼樣?」 「判決已經宣佈了,特德。」 「怎麼樣?」 「我們輸了。」 「啊,天啊……」 「我有說不出的遺憾。」 「啊,怎麼可能!」 「法官的裁決自始至終都是以母親的權利為依據。」 「天啊。我的心都快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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