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克萊默夫婦 | 上頁 下頁
四三


  「出什麼事啦?」

  「沒啥。過兩天跟你說。」

  「什麼事呀,特德。」

  「沒什麼。」

  「真的……」

  「我原來的妻子到紐約來了,要想取得對我兒子的監護權。」

  「噢——」

  要是特德說:「我傷風了,」或者甚至是「我這兒有客,」維維安大概都會滿意,這個回答倒很可能出乎她的意料。

  「你打算怎麼辦?」

  「現在還說不上來。」

  「我能幫什麼忙嗎?」

  「能,給我把她宰了吧。」

  他走到酒櫃跟前,拿了一瓶白蘭地和一隻喝白蘭地用的酒壞。他把酒杯平端在徑手裡,接著突然用盡全力把酒杯扔在起居室的牆上,碎片在房間裡撒了一地。他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事。有一兩秒鐘他感到很愉快,但也不特別舒服。上床之前為了找點事幹,他把碎片全掃掉了。

  第二天早晨,喬安娜打電話到辦公室找他,他不接。後來她又來了個電話,他還是不搭理。她叫秘書傳話給他:「告訴克菜默先生,事情沒有解決。」喬安娜提到過法院和訴諸法律。他覺得不理睬她的電話在法律上不見得對他非常有利。

  他去拜訪約翰尚賽律師。律師記下了他認為最關鍵的事實,並且核對了幾個日期,例如她離家多久了,上次來紐約是什麼時候等等。

  「她幹了不少側翼迂回呀,」律師說道,他總是愛用橄欖球術語。接下來他想瞭解喬安娜究竟是怎麼對特德說的,並且把她的話寫在本子上。

  「好吧特德,你有什麼打算?」

  「法律手續怎麼樣?」

  「你的口氣象個律師。法律不是關鍵。主要得看你想怎麼辦。你想帶著孩子一如既往地過日子呢?還是想放棄孩子換個生活方式呢?」

  「律師說話有點象法官了。」

  「一點也不。特德,輸贏得看最後結果。可是你首先得決定你是否想參加競賽。」

  「我要我的兒子。我不能讓她領走。」

  「這就是你對問題的答覆。」

  「她沒資格帶領他。」

  「特德,這就不是對問題的答覆。她說的有理,你知道嗎?法院會管這碼事,而且到目前為止她的行動都是非常負責的。」

  「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戰術上說是這樣的——她有她的比賽計劃。我估計有人給她出主意。她沒有採取鹵莽行動.也沒避開你找孩子。她找到了工作,定居下來了,而且就在你所佐的州裡。她還說她並不想割斷你和孩子的關係。這些步驟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她再打電話給我怎麼辦?」

  「對她說你得花點兒時間考慮。除非萬不得已.她大概不會上法院去。」

  「嗯,我是不會讓步的……」

  「特德,要利用這段時間。我碰到複雜同題總是做一件大有助益的事情:我把問題的正反兩面的理由都開列出來,逐條寫出來,然後仔細研究。你也應該這樣做。」

  「我對自己的要求清楚得很。」

  「就算幫我個忙吧。把正反兩面的因素開列個清單,然後,你如果確定無疑地知道你要保留對孩子的監護權——那麼我就會深信無疑,你自己也會深信無疑,這樣我們就能全力以赴投入競賽,把他們打個一敗塗地。」

  特德雖然信任尚賽,卻還想摸摸他的底。傑姆奧康納曾對特德說他有個堂弟在當法官,特德就請奧康納打聽一下尚賽的聲名可好。喬安娜打來的電話還沒有回。他掛了個電話給她,說是需要花些時間來研究「她的要求」,他講話時字斟句酌,拿不准她是否會把他的話全記下來,去請教她的律師。喬安娜問是否可以見見比裡。

  「不行.喬安娜,現在這樣做會引起一連串問題。我不想讓你見他。」

  「真可笑。難道我想給自己兒子買個熱狗.也得先去申請法院批准?」

  「聽著.寶貝,這個處境不是我給你造成的——是你自己造成的。順便問一句,你怎麼還用克萊默這個姓。」

  「我覺得這個姓很好聽,所以一直用著。」

  「你倒是個無拘無束的人。」

  說了這句刻薄話,他就掛斷電話。他單方面幻想的和好就到此為止了。奧康納打聽到:在辦理家庭訴訟的律師中,約翰尚賽名望很高。特德於是把律師的問題撇在一邊,而去注意生活的其他方面,例如工作、當父親、當情人等等,可是這些事他一件也辦不好。他和維維安約會。雖然她建議他一吐為決,但是拒絕和她商量└比裡的問題。「今天晚上不談啦,」他說道,「我已經想得太多了。」他們去看了一個喜劇電影,他卻心事重重,一點兒也打不起精神。後來回到她家裡跟她同床,他也只是象個上了發條的玩具一樣走了個過場。

  第二天晚上,他在家睡到半夜,突然驚醒,出了一身冷汗。他下了床,走進比裡的房間。孩子睡得很沉,特德把他從熟睡中推醒,在比裡的一生中這是他第一回這樣做。

  「比裡,比裡,」他邊喊邊推。孩子睡眼惺松地始起頭來。「我愛你,比裡。」

  「噢,我也愛你,爸爸。晚安。」孩子睡意很濃,翻過身去又睡著了,而且第二天早晨也不會記得這件事「

  「晚安,比裡。」

  查理已經多次邀請特德去見見他的新「女友」。他將在星期天下午舉行一個雞尾酒會,並且邀請特德參加。查理通常都用大紅腸和裡茨餅乾招待,一點也引不起特德的興致,可是他也沒有興致幹任何旁的事。那天下午比裡上朋友家作客去了,特德可以去參加舞會,他知道准有好多查理的牙醫朋友出席,所以要是牙縫裡做進了紅腸,就能得到權威性的診斷。

  查理穿著漂亮的單身漢的服裝——一身便裝,脖子上圍了一條圍巾。他領著特德從許多牙醫身邊走過,牙醫們正在跟房間裡的年輕女人跳慢狐步舞,可是跳得很不好;其實這是一種求偶儀式,但是在星期天下午三點鐘,在一個太熱的房間裡卻顯得不倫不類。查理用白酒、新鮮的碎肝紅腸和裡茨餅乾佈置了一個酒吧,他在那兒把特德介紹給一個高大而又風騷的女人。

  「這是我的女朋友宋德拉本特裡。這位是特德克萊默。」

  「查理跟我談起過你,特德。你們是遊戲場上的老夥伴。」

  「對,我們是秋千大王。」

  他想笑可是忍住了——查理這傢伙竟會找到這麼一個動人的女人。查理告退去應酬,宋德拉仿佛看透了特德的心思,從而為自己作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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