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克萊默夫婦 | 上頁 下頁
四二


  「他長大了……只不過……摔了一交……」他得告訴她,幾乎象懺悔一樣。「把臉摔破了。留下個疤,喬安娜,打這兒到這兒。」

  「噢。」

  「還算運氣,沒有更糟。」

  他倆都不作聲了。自從決裂以來這是他們第一次有共同的心情。

  「遠看看不出來,特德。」

  「怎麼?」

  「我看見過他。」

  「是嗎?」

  「有幾次我把汽車停在學校對面,坐在汽車裡看你送他上學。」

  「真的嗎?」

  「看上去是個大孩子啦。」

  「你坐在汽車裡?」

  「看我的兒子……」

  她的聲音低下去了。喬安娜孤零零坐在街對面汽車裡的景象感動了特德,他搖搖頭。

  「我忍不住了。我仔細考慮,想下決心……」

  她確實想講和!所以才這麼和氣。

  「特德……我要把比裡領回去。我們可以協商,讓你每逢週末來看他,但是我要監護權。」

  「你要把他領回去?」

  「我在紐約定居了。我願意跟他一起住在紐約。當然,不應該把你們倆分開。」

  「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要我的兒子。我不能再坐在街對面的汽車裡看他啦。』

  「你一定在跟我開玩笑。」

  「不是的。」

  「我為他花了多少心血!我為他忍受了多少煎熬!而你現在倒要把他領回去了?」他提高了嗓門。

  「我們平心靜氣地談吧。」

  他們倆雖然跟房間裡旁的一對對男女非常相似,可是現在他們暴露了相互之間的真正關係,周圍的人就開始打量他們啦

  「我總算把什麼都安排妥當了,總算安排妥當了——而你現在想把他從我身邊奪走?」

  「我並不想把你排斥在外。你仍然可以來看他。每到週末你就見到他啦,特德。你是他的父親……」

  「你呢?」

  「我是他的母親。我如今還是他的媽媽。我從未放棄過這個身分。不可能放棄的。」

  「喬安娜,見你的鬼去吧。」

  「特德,我想同你開誠相見,我有旁的辦法達到這個目的。」

  「我就是這麼個意思。儘管這不是世界上最明白的話,可我還是要說。見你的鬼去吧。」

  「特德,還有法院呢。我能訴諸法律……」

  「我不想再談了。我要問的是誰付酒錢?」

  「你講些什麼?」

  「誰付款。我嗎?又來敲我竹杠啦?是你邀我來跟你喝酒的——來聽你提出要求的,難道還要我付錢嗎?」

  「誰付錢是無所謂的。我付就是啦。」

  「好,這就對了。你付錢。侍者!」

  侍者就站在旁邊,他特地挪近來聽三號桌上的鬧劇。

  「再來一杯!快!」

  「好的,先生。」

  「你付錢,我喝酒。」

  「特德,你別生氣……」

  「有別的東西吃嗎?我想叫櫃上來一客三明治。這你付不付?還是光付酒錢?」

  「隨你點什麼都可以。」

  「你一貫出手大方。」

  「特德,我已經拿定主意了。我考慮過不少時候。我有了一些變化,對自己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認識了些什麼?我倒很想知道。」

  「也沒什麼具體的東西。」

  「講一件事吧。告訴我一件由我付了代價而你現在認識到了的事情。」

  「我絕不該和你結婚。」

  她講話的聲音很柔和,並無特殊的狠毒意味,只是敘述一個事實,不僅是對特德說的而且也是對她自已說的。她在感情上如此決絕,使他大為震動,有一會兒,連火氣都消了。待者拿來了酒,放在特德面前,特德坐在那兒只是呆看著。

  「記在這位女士賬上,」他說道,「由她付錢。」接著他的起身來,走出了酒吧,把她撇在那兒。

  那天晚上,比裡稍微有點兒小過失,特德就沖著他瞪眼睛吆喝,而且很早就打發孩子上床,因為他沒有耐心念故事給他聽,或是滿足他為了拖延上床時間而提出的再喝些蘋果汁的要求。

  「你今天脾氣不好。」

  「今天糟透了。所以我希望這一天趕快結束。你馬上上床,就算幫了我忙了。」

  她要把孩子領走!他真希望酒吧間那個場面能再現一次,好讓他把酒潑在她臉上。

  電話鈴響了,維維安要談她買芭蕾舞票的事,一刹那間他搞不清對方是誰?在說些什麼?她沒買到芭蕾舞票,看電影去好嗎?電影跟芭蕾舞有什麼區別呢?他壓根兒不在乎星期五晚上八點鐘幹什麼去。

  「行,看電影很好,好極了!」

  「你好嗎?」

  「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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