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克萊默夫婦 | 上頁 下頁
四一


  「我得考慮一下。那是大孩子玩的。」

  「我不到冰上去玩,就在家裡玩。」

  「那麼你成了蓬蓬克萊默啦。」

  「你說什麼,爸爸?」

  「蓬蓬喬佛林是個冰球運動員。等你再長大一點,如果你還要曲棍球棍,我就給你買。」

  「到幾歲才能不跟狗熊和其他玩具人一起睡覺?」

  「沒有特別規定。隨你高興。」

  「我覺得自己夠大啦。以後我不想跟他們一起睡了。」

  「只要你願意……」

  「嗯,不過還得讓他們留在我房間裡,象雕像那樣擺著。白天我還能跟他們一起玩。我睡覺的時候就讓他們呆在書架上看著我。」

  「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

  他的兒子當夜把狗熊放在一邊,爸爸比孩子更動感情。第二天早晨,比裡感到很驕傲,因為他在沒有保護人的情況下安然睡了一夜。他正在經歷一系列危機。他整天飛快地跑來跑去,一點兒也不小心。他在家裡或遊戲場內狂奔的時候,特德總是提心吊膽。「當心,比裡,別跑那麼快。別跑那麼快」這句話對他毫無意義。比裡忘了摔交,忘了縫針。他五歲,正在成長。

  可是特德久久不能忘懷比裡受傷的情景。他永遠忘不了那一瞬間。金屬片象剃刀似地割開了孩子的臉。血,以及自欺之談的破產,完美無缺,漂亮的,臉上沒有疤痕,全身上沒有疤痕。他那麼疼愛的孩子是有缺陷的,也是容易受受傷的。他可能再次受傷,也可能死去。特德為他的孩子設想了一個安全的、有條不紊的世界。但是傷痕卻證明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特德和一位主顧洽談後回到辦公室,別人給他看電話紀錄。喬安娜克萊默來過電話,繪他留下了一個本地的電話號碼,要他回電。至此他一天的工作實際上已經結束了。

  「我是特德。」

  「噢,喂,特德,你好嗎?」她熱情地說道。「換了個新工作,是嗎?」

  「是的,換了個新工作。你怎麼知道號碼的?」

  「從你管家那兒知道的。」

  「你打電話到家裡去了?」

  「別看急,我沒有驚動比裡。我趁他在學校的時候打的。」

  「是的,他上學了。」「嗯,我知道。」

  「喬安娜,有話直說吧!我很忙。」

  「好的,我到紐約來了,有些事想跟你談談。電話裡講不方便。一起去喝一杯怎麼樣?」

  「談什麼事?

  「我什麼時候能跟你見面?」

  他可以和她在電話裡吵架,或是推託,乃至掛上電話。但是正象他一聽說她來過電話就沒法繼續工作一樣,他現在也忍不住想馬上知道絕究竟有些什麼事。

  「我今天最方便。」

  「行,44號街上新開了一家斯萊特裡酒吧……」

  「對。」

  「六點鐘在那兒碰頭,好嗎?」

  「可以。」

  「能再跟你談話,我很高興,特德」

  「是嗎?為什麼?」

  他把桌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打電話給埃塔,請她待在家裡,接著又看了一些業務文件,然後在五點鐘離開了辦公室。他在路上一家酒館裡停下來喝了一杯,為待會兒和喬安娜的對欽預作準備。

  斯萊特裡是家小酒吧,店堂後部有幾張桌子。他繞過酒吧走到後面,喬安娜坐在一張桌子旁邊等他。她的膚色不象上次那樣地曬黑了。她穿著毛線衫和裙子,跟房間裡其他的職業婦女十分相似,當然,不同的是她是房間裡最漂亮的女人。

  「哈羅,特德,你氣色很好嘛。」

  「你也一樣。」

  他們向侍者要了伏特加馬丁尼酒,特德靠在椅背上,讓她開頭。她似乎有點兒心神不定。

  「新工作怎麼樣,特德?」

  「很不錯。」

  「那就好。」

  特德拿得准她此行是有所求的。

  一對男女在旁邊一張桌旁坐下。

  「你瞧,喬安娜,我們倆也象一對出來小酌的夫妻一樣。誰也看不出不是那麼回事。」

  「嗯,我想你是要知道我幹嗎叫你上這兒來。」她笑了,可是特德沒笑,他喉頭的肌肉繃得緊緊的。她說,「特德,我已經在紐約住了兩個月啦。」

  「是嗎?」

  「我在東三十三號街租了一套公寓。」

  「真希罕,你一直住在這兒?」

  她有點尷尬,不自然地轉動著酒杯。這算是開場白嗎?她是不是來講和的?上次她肯定沒有這種意圖,不過這回差不多是一年以後啦。

  「事情總在變化。我現在在大中央網球俱樂部工作。幹打雜的話兒,能免費打點網球。」

  「我看你為了免費打點網球可給不少人添了不少麻煩啦。」

  「我知道你會那麼想的。比裡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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