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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我和馬西亞相互看了一眼,愣住了。在埃及!我們真不知道埃及是個什麼樣的國家,也不知道這個國家在哪裡;我們模模糊糊地認為,這一定是個很遠很遠的地方,說不定在大海的那一邊哩。

  「那麗絲呢?您認識麗絲嗎?」

  「當然認識,她跟一位英國的夫人乘船走了。」

  麗絲在天鵝號上!我們莫非是在做夢?

  那女人是在一清二楚地回答我們的問題,眼前的一切都是實實在在的,不是做夢。

  「您就是那個雷米嗎?」她問我。

  「是的。」

  「哦,蘇裡奧淹死了。」她對我們說。

  「淹死了?」

  「淹死在船閘裡。唉!您當然不會知道,蘇裡奧掉進了水裡,又正好掉在一條開過來的平底船底下。他被一個鐵勾勾住了。他幹的這一行是經常要出事的。當時,在他淹死以後,卡德琳娜的境遇非常不幸,儘管她是個能幹的女人,但又有什麼法子呢?人缺錢用的時候,錢不是一天一夜能造出來的,你缺錢就只好缺錢。有人勸她去埃及,這是真的,要她到過去她當過奶媽的那家人家去照看孩子,但使她為難的是她的侄女小麗絲。正當她尋思著該怎麼辦的時候,有天晚上,一位英國的夫人帶著她生病的兒子來到了船閘。她同我們隨便聊天,說她想找一個孩子陪伴她的兒子玩耍,因為她的兒子一個人在船上無聊。她看中了麗絲,答應好好照顧她,答應治好她的病,還保證在將來給她安排一個很好的前途。這是一位好夫人,非常善良,對窮人很體貼。卡德琳娜接受了這個要求,麗絲就上了英國夫人的遊船,卡德琳娜自己就去埃及了。現在是我的丈夫代替了蘇裡奧的位置。在離開這裡以前,麗絲還不能講話,但醫生說也許她將來會講話。麗絲出發前要她姑媽告訴我,如果您來看他,我就把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告訴您。事情就是這樣。」

  我是那樣的震驚,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可是,馬西亞卻不象我這樣失魂落魄。

  「那位英國夫人去哪裡了呢?」他問道。

  「去法國南方或者是去瑞士。麗蘭說過要叫人寫信給我,好讓我把她的地址告訴您,可是我還沒收到她的信。」

  第二部 第二十二章 漂亮的繈褓洩露了真情

  我還在一個人發愣,不知該做什麼才好,馬西亞卻替我把事情做了。

  「我們太謝謝您了,太太。」他說。

  隨後他輕輕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出了廚房。

  「上路吧!」他對我說,「前進!現在我們要趕上的不止是阿瑟和米利根夫人兩個人了,又加上了一個麗絲。怎麼好事全都湊到一起了!我們本來是要在德勒齊耽擱一下的,可現在我們又能繼續趕路了。這就叫走運!該是苦盡甘來的時候了。風向轉了,不知還有多少好事在等著我們呢!」

  於是我們跟在天鵝號後面繼續趕路,除了睡覺和不得不掙幾個錢吃飯外,其餘的時間我們都一刻不停地在趕路。

  尼維爾奈運河在德西茲流入盧瓦爾河,我們趕到德西茲的時候,聽說天鵝號已經駛進了側運河;我們就沿側運河趕到第關;從第關我們又沿著中央運河趕到沙隆。

  我的地圖提醒我,如果取道夏霍爾,可以從沙隆直接到馬孔,那就不用繞大彎,可以省好幾天的路程;但這是需要有膽量才能作出決定的;我們兩人在討論了這件事的利弊之後,誰也沒有這種勇氣:萬一天鵝號在中途停下來,我們就會超過它,那樣就要走回頭路,本來想節省時間,卻反而會丟失時間。

  我們沿著索恩河南下,一口氣從沙隆趕到裡昂。

  現在出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天鵝號已經沿羅納河順流而下了呢還是正在溯流而上?換句話說,米利根夫人是在向法國南部走去呢還是正向瑞士走去?

  在羅納河和索恩河上來往如梭的船隻中間,天鵝號會不會已經從它們中間經過,但又沒有被人注意?

  我們只好多問多打聽。

  在問過水手,問過船夫,問過所有住在碼頭邊上的人之後,我們終於得到了可信的消息,米利根夫人往瑞士去了。於是我們沿羅納河向瑞士方向前進。

  「到了瑞士也就可以到意大利。」馬西亞說,「看著吧,還要交一次好運!但願我們跟在米利根夫人後面一直跑到盧卡,那可真要把克裡斯蒂娜樂壞了。」

  可憐的好馬西亞,他一直在幫我尋找我深深愛著的那些人;而我呢,我知道他渴望著要擁抱他的小妹妹,我卻什麼忙也沒有幫過他。

  從裡昂起,羅納河河水湍急,船走上水就不象在塞納河上那樣容易了;還在居羅茲①的時候,我們已經知道天鵝號只比我們先六個星期離開那裡;從這兩點看,我們有可能趕在天鵝號的前面。但在查看地圖時,我發現這段水路很短,我們未必能在進入瑞士前就趕上它。其實這些考慮是多餘的,我當時根本不知道羅納河同日內瓦湖之間是不可能直接行船的。誰叫我們身邊沒有一張瑞士地圖呢?我們只憑想像以為米利根夫人要乘天鵝號遊覽瑞士。

  ①居羅茲:裡昂上游羅納河畔的小城鎮。

  我們到了西塞爾。這是一座被羅納河的分流切開成為兩個部分的城市。河上有一座吊橋。我們走到河邊。當我相信自己認出了停在遠處的那條船就是天鵝號時,啊,我是多麼吃驚!

  我們飛快地跑了過去。是它!的的確確是它的模樣。可是看上去好象是條空船。它被纜繩牢牢地系在一道保護柵欄後面,船艙都關閉了,遊廊上已沒有鮮花。

  出了什麼事?阿瑟怎樣了?

  我們停下來,心裡充滿了不安。

  但呆著不動不是個辦法,應該向它走去,去弄清根底。

  我們找了個人打聽,他很願意回答我們的問題;再巧也沒有,他正好就是受託照看這條空船的人。

  「這條船是一位英國夫人的,她有兩個孩子,一個癱瘓的男孩和一個啞巴小姑娘。這一家人現在都去瑞士了。夫人把船留在這裡,因為她的船不能從羅納河再往上游更遠的地方去了。夫人帶著兩個孩子和她的女僕乘敞篷四輪馬車先走了,後來別的僕人押著行李也走了。她秋天再回來上船,打算順羅納河到海邊,在南方過冬。」

  我們松了一口氣。所有困擾我們的恐懼都不見得有什麼道理,我們本該往好的方面想,不該動不動就往壞處想。

  「現在這位夫人在哪裡?」馬西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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