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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十一章 天鵝號 博勃的哥哥走開後,有一段時間,船一直靜靜地停泊在那裡;這時只聽見風在船桅間嘯響,浪拍打著船底發出汩汩的聲音。但船上慢慢地開始熱鬧起來了。甲板上振盪著腳步的響聲;纜繩被扔到了水裡;滑車響了起來;錨鏈一會兒繞上,一會兒放開;人們在卷絞盤;帆在升起;船舵在嘰嘎嘰嘎地叫喚。突然,船先是朝左邊傾斜了一下,接著就前後顛簸起來。我們上路了,我得救了。 開始的時候,船緩緩地、輕輕地晃動著;不一會兒,這種晃動變得又急又快,船體在打著旋兒往下降。突然,我感覺到有猛烈的海浪不斷打在船的艏柱上或是右邊的船舷上。 「可憐的馬西亞!」我握著我的夥伴的手說。 「沒有關係,」他說,「好在你得救了。再說,我早料到會這樣的。當我們還在車上的時候,我看著那些被風吹得搖搖擺擺的樹梢,心想到了海上,我們就要跳舞了。這不,現在真跳開了。」 就在這時候,我們的艙門打開了。 「你們願意到甲板上去走走的話,」博勃的哥哥對我們說,「現在不會再有危險了。」 「哪兒更好受些呢?」馬西亞問。 「躺著。」 「謝謝您了,那我就躺下。」 馬西亞在船艙裡躺下了。 「小水手一會兒會把你們需要的東西都送過來的。」船長說。 「謝謝您了,如果他能快點兒來就更好了。」馬西亞回答說。 「已經發作了?」船長笑了笑問,他看出馬西亞在暈船。 「開始好長時間了。」 我想留在他身邊,他卻打發我到甲板上去,反復說; 「沒關係,好在你已經得救了。不管怎麼說,暈船的味道還真不錯。暈船能讓我感到挺高興,這可是我從來也沒有想到過的。」 走上甲板後,我只有牢牢地抓住那粗大的帆索才能站穩。在很深的夜色裡,人們的視線最遠也只能見到眼前那片被海浪湧起的白色泡沫。就在這片泡沫上,我們的小船在滑進;它傾斜著,好象就要翻沉了;但它並沒有翻沉,相反,它被浪頭升舉了起來,它在浪波上跳動著。西風吹著它,抬著它,把它推向前去。 我再回頭看看陸地.現在碼頭上的燈光在霧氣濃密的黑暗中變成了那麼暗淡的一些小點;在我的眺望中,它們愈來愈微弱,一點接著一點地消逝了。我懷著愉快的獲救的心情,向英國告別。 「只要風繼續刮下去,」船長對我說,「我們今天晚上到達法國伊西尼的時間不會太晚。埃克利帕斯號真是一艘好帆船。」 在海上要整整待一天,甚至比一天還多。我可憐的馬西亞,他還說暈船也會使他高興! 時間在流逝。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只好從甲板走到船艙,再從船艙走到甲板,來消磨我的時間。有一回我和船長聊天,他伸手向西南方向指了指,我看見一根高大的白色柱子映襯在藍色的天空裡。 「那是巴夫勒爾①。」他對我說。 ①巴夫勒爾:法國海峽省城市,位於科唐坦半島的巴夫勒爾角附近。 我迅速地沖下船艙,向馬西亞報告這個好消息:我們看見法國啦!但是,從巴夫勒爾到伊西尼,路程還很遠;因為在進入維爾河和洛爾河之前,要繞過整個科後坦半島②。 由於埃克利帕斯號靠伊西尼碼頭時天色已經晚了,船長同意讓我們在船上再住一夜,所以我們是在第二天早上對他表示應有的謝意後向他告別的。 ②科唐坦半島:法國西北部突出於英吉利海峽的部分。 「你們什麼時候再想回英國,」他緊緊地握著我們的手說,「埃克利帕斯號將隨時為你們效勞。我們每星期二從這裡出發。」 這是個慷慨的建議,但我們卻無意接受,馬西亞和我各有各的苦衷,都不想那麼快重渡英吉利海峽。 我們在法國上岸時只剩下身上穿的衣服和我們的樂器了。多虧馬西亞是個細心人,他把我撂在博勃帳篷裡的豎琴也帶進了馬車;但是我們的包裹和包裹裡的所有東西,都還在德裡斯科爾家的車子上,這使我們很為難,因為沒有襯衣和襪子,尤其沒有地圖,是沒法重新過我們的流浪生活的。幸好馬西亞還有十二個法郎的積蓄;我們幫博勃和他的同伴們演出時曾分到過二十二個先令,也就是二十七法郎五十生丁,這筆錢也還沒有動用過;這兩筆錢加在一起,就是我們兩人現在身邊的全部財富;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還有差不多四十個法郎。這對我們來說,也算是很可觀的了。在我遭遇橫禍的時候,馬西亞曾經想過,要把這筆錢交給博勃,作為幫助我跳車脫逃所需的費用。博勃不要。他說為朋友效勞是不能要錢的。 我們離開埃克利帕斯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買一個舊軍用包、兩件襯衣、兩雙襪子、一塊肥皂、一把梳子、線團,鈕扣、針和一件當時對我們來說是必不可少的最有用的東西,那就是一張法國地圖。 事情確實是這樣,我們人是到了法國,但是該去什麼地方,該順哪條路走,該朝哪個方向走,我們還全然無知。 這就是我和馬西亞離開伊西尼走上拜依約①大道時一刻不停地討論著的問題。 ①拜依約:法國卡爾瓦多斯省市鎮,位於康唐坦半島上。 「我嘛,」馬西亞說,「朝左或者朝右走都行,我可說不上該走哪條路更好,我只有一個要求。」 「什麼?」 「沿著大河、小河或者運河走。我有一個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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